,试探着问:“姚子媳妇?”
他的声音不大,不知道是对方没听见,还是他认错了人,妇人继续哭着没回答。龚春琳走到她身边蹲下,低声问:“你为什么哭?需要帮忙吗?”龚春琳的声音似乎惊扰到她,她的肩膀猛地一凝,缓缓转身擡头。龚春琳怕自己脸上的黑斑吓到她,捂着额头望着她。两人对视,妇人疑惑地问:“姑奶?”呃?这是什么意思?龚春琳不解。“真的是你,姚子媳妇。”龚文彰走上前,也蹲在妇人的身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爷爷。”妇人低头做拜礼,没开口,眼泪又流下来。听清她对龚文彰的称呼,龚春琳才知道他们兄妹俩的辈分还挺高的。妇人看上去年近三十,两只红通通的眼睛显示她已哭了很久,额头上沾满湿泥,显得憔悴不堪。不知道情况,龚春琳不敢乱开口,默默地把手帕递过去。“这里面埋着是谁?”龚文彰问。妇人低声地谢礼。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手帕,听了龚文彰的问题眼泪又淌下来,道:“是奎娃。” “奎娃子?怎么会!”龚文彰低声惊呼。妇人抽泣着说:“去年和人去水边玩,没了。”龚文彰怔了半天,问道:“姚子怎么没陪你来?”此言一出,妇人的眼泪宛如倾盆大雨直下。“怎么?难道……”龚文彰不敢猜。妇人悲恸地说不话来。只能无声地点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如今搬得远了。家中的事一概不知。”龚文彰叹道。当初龚父未得病时,他家算是族中小康人家,族中有什么事,龚父时常接济。龚父生病后。他家日渐败落,为治病出殡欠了一屁股债,龚文彰不利己将房子卖掉。搬到林金植借给他们居住的房子。他除了还钱给债主,很少再与同族人接触。妇人沙哑着声音,道:“前年过年。人家放烟花的火星落在房上,整条巷子都烧没了。我带着奎娃出去看灯,他喝醉了睡在家里,就没了。”龚文彰叹息,过了一会道:“我们现在住双帽胡同,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们。”妇人摇头道:“多谢爷爷好意。只是不需要了。”龚春琳吓了一跳,以为妇人萌生死意。龚文彰显然也这么想。吓得忙道:“你年纪轻轻,别说这样的话。”“爷爷误会了。去年奎娃丧事办后,族长说我年轻又没有孩子,送我回娘家。我哥哥四处找人,给我说定了一门婚事,他是江恩人。我今天来看看奎娃和奎娃他爹,后天便要走了。”妇人说。龚文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舀出荷包把钱倒在手上,将里面的银子挑出来递过去,道:“姚子和奎娃的事,我都不在,这个你收下。”妇人盈盈拜倒。龚文彰看了龚春琳一眼,示意她将妇人扶起来。龚春琳依言照做。妇人起身挑头之际,看到龚春琳额头的斑,惊讶地问:“姑奶怎么了?”“为雷劈了。”龚春琳苦笑地说。妇人怔怔地说:“前段时间传言……”龚春琳点头。这女子丧夫丧子,也会被人当成命硬的克星吧,她会在意她‘晦女’的传言吗?妇人的眼泪又流下来,她比龚春琳的年纪大许多,离了龚家,便不再受辈份限制,拉着龚春琳的手道:“城里流言很多,若是住不下去了,来江恩找我。我嫁过去虽是续弦,好歹是个正室,介绍你们做工应该没有问题。”虽然龚春琳并不喜欢她的口气,自己也并不需要,总算是善意地愿意接纳她,并没有象其它人那样对她悔之不及,龚春琳还是十分感激,轻声地道了谢。龚文彰怕两人继续说下去,提到往日事,会让她瞧出龚春琳已非昔日的龚春琳,向妇人道:“时间不早了,天色也不好,我们先回去了。”妇人点头。龚文彰两兄妹转身要走,妇人突然叫道:“姑奶等等。”龚春琳疑惑地转头,妇人走到她身边,将胳膊上褪下木镯,拉了龚春琳的手,将镯子放在她的手里道:“以后也许再见不着了,请收下这个。这是我娘当初给我的嫁妆,虽不值什么钱,好歹是一点想念。”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小手指粗细的镯子沉重得和铁差不多,因为年份旧了,乌漆漆的。龚春琳寻思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套在自己腕上。她很少打扮自己,头上连个木钗也没有,摸着头发尴尬地望着妇人。“我并不是想和姑奶换东西,姑奶不用多想。”妇人直白地说。这女人好直接的性子,不知道以前的龚春琳如何和她相处,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和龚家的族人来往比较好。龚春琳想着低下头,默默地转身和龚文彰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