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时她发间别着一朵白玫瑰,而现在,是一片沾满泥浆的银杏叶。
“再坚持一下。”他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出去以后,我请你吃热汤面,加两个荷包蛋。”山沟越来越窄,两侧的山壁几乎要合拢。啊玉只能侧着身子走,时不时有碎石从头顶掉下来。他把钟华抱得更紧了,生怕哪块石头砸到她。不知走了多久,他听见了水流声。不是泥浆的咕嘟声,是清澈的潺潺声。他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有水流的地方通常离出路不远。果然,转过一个弯,他看见了一条小溪。溪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啊玉把钟华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自己跪在溪边喝了几口water。水很凉,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但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用溪水洗了把脸,又拧了毛巾给钟华擦脸。擦到她发间时,他小心地把那片银杏叶取下来,用溪水冲干净。叶子边缘的虫蛀缺口清晰可见,在水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还挺结实。”他对着银杏叶笑了笑,把它放进自己的衬衫口袋里,贴身收好。刚要起身,就听见远处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啊玉猛地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喊:“这里!我们在这里!”直升机越来越近,探照灯扫过他们所在的位置。啊玉看见机身上的救援标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扶住钟华,在探照灯光束里,他看见她发间空荡荡的地方,心里却突然踏实了。救援人员放下担架时,啊玉坚持要和钟华一起上去。医护人员检查了钟华的伤势,说她有颅内出血的可能,必须尽快送医院。啊玉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直升机起飞时,啊玉透过舷窗往下看。那条山沟已经被泥石流填满了,像一条吞噬一切的巨蟒。他摸了摸衬衫口袋里的银杏叶,硬硬的,还在。“没事了。”他低头对钟华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看,我们出来了。”她还是没醒,但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一下。啊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知道,只要这片银杏叶还在,只要他还在,就一定能等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直升机穿过云层,碎钻。啊玉看着怀里沉睡的钟华,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等她好了,就带她去看银杏叶。不是城郊那棵,是去京都,看满城的金黄。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雨水的味道,轻声说:“一言为定。”衬衫口袋里的银杏叶,仿佛也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