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沈父,眼底一片森寒:
“你打算识趣点滚出去,还是让警察把你请去局子喝茶。”
沈父仰视着楚聿眼底的漆黯,在他漂亮到极具攻击性的五官中既是惊艳又是惊惧。
喉结快速滑动了下。
嘴还硬着:
“毛没长齐的小子想吓唬谁,你尽管报警,看警察管不管老爹教育儿子的家事!”
楚聿擡起眼,冷哧一声。
他下巴低了低,凑近到沈父眼前。
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双眼,此时眼尾上挑如寒刀,夹杂几分轻蔑,笑道:
“是么。那么不知道警察管不管抢劫犯罪扰乱社会治安的事呢。”
沈父那张老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被对方那云淡风轻又意气扬扬的表情唬住了。
但嘴硬还是得硬一硬的,不然多活那三十多年的脸往哪搁。
“你还别吓……”
楚聿似乎没有耐心和他继续纠缠,打断他:
“贵家二公子不经我允许转走我四万九千元,我上门追回钱财他却言语威胁,不知道上了法庭法官会怎么判,是非法获利还是直接定性为抢劫,叔叔你觉得呢。”
沈父的嘴硬不起来了。
楚聿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
“据我所知,贵家二公子现在只是被退学,大不了加把劲重考一次,可如果被记录在案,叔叔就得好好掂量掂量,提前做好沈家断子绝孙的准备。”
“哦对了,大儿子你可以不用指望了,反正你也没把他当自己儿子,对不对。”
沈父脚底一个踉跄,身体后退几步,撞在围栏上。
他目光滞然,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焦点,怔怔的不知看向哪里。
但中年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就这么算了。
却也只能从嘴上讨几分利:
“给人卖屁股的贱畜!你哪天要是死外边了,看老子给不给你收尸!”
说完,匆匆离去。
“老东西说话真难听,没教养!”房东大婶气的一边跳一边骂。
屋内一片狼藉,沈伶舟在一堆碎玻璃里不知站了多久。
脑袋嗡嗡作响,爸爸咒骂他的言辞还在耳边久久未能散去。
萧楠过来安慰他几句,赶紧找了扫把来收拾碎玻璃。
房东大婶帮着一起收拾,嘴里不住嘟哝着,心疼她刚换没多久的玻璃窗。
楚聿关上门,发现门锁坏了,便找大婶借了工具重新修理。
收拾好玻璃碎片,大婶拉过沈伶舟转个圈,仔细检查过他有没有受伤,确认无误后,拉着萧楠下楼买菜,打算晚上给沈伶舟做顿好吃的压压惊。
屋外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楚聿修好门锁,扳手一扔,一搭眼,望见沈伶舟还在那发呆。
他阔步走过去,拉起沈伶舟的手,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要站到什么时候,我还等你给我搭把……”
话未说完,收了声。
沈伶舟的双眸中已经蒙上厚厚一层水光,眼泪簌簌落下,沾湿了苍白的脸蛋。
楚聿蹙起眉头,低了低下巴,认真观察着沈伶舟的眼泪。
沈伶舟这才回过神,忙低下头,用袖子在眼睛上使劲擦了一把。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泪水,落在领口,将白色的毛衣晕湿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停,别哭了。”楚聿捏住他的下巴,颐指气使道。
沈伶舟缩了缩脖子,想把下巴从他手中拯救出来。
但楚聿力气很大,他挣扎了两下,却感觉到下巴上那只手捏得更紧了。
“我说别哭了。”楚聿擡起另一只手,在他脸上胡乱擦过,显得几分生疏和粗鲁。
“眼泪除了能宣泄情绪,它能解决问题么。”楚聿道。
沈伶舟不知因为哪个词,身体明显一顿,眼泪也短暂地止住了。
良久,他摇了摇头。
他到底还是只会哭,在吼声和体罚中长大的孩子,似乎早就没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因为从小到大,他们在生活中出现的任何问题和困难,都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更没人教过他们,除了哭或沈默,还能怎么做。
沈伶舟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被倒扣的相框。
那里依然是他的疑惑,是心之所向却无法解决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