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也许过愿吗?”
“嗯,我小时候想当个活着就能出名的艺术家。”
活着、出名、艺术家,至少前两个还是实现了。
和他们一批出发的游客,有大到拄拐的老人,小到刚会走的小孩。
故而当梁颂北要买登山杖的时候,姚希不屑一顾地拒绝了:“大爷,我要瓶可乐。”
她来之前看过攻略,说是可乐是爬山伴侣,能补充体力。
但没等她喝几口,就被梁颂北丢到了包里:“饮料越喝越渴,等会儿到山上不好找厕所。”
山路并排只能盛下两人,一边上一边下,梁颂北一路顺畅无阻,步伐矫健地走在前面。
刚开始爬时姚希还是信心满满的,可刚到半山腰就有些腿软。
石头山不算高,之所以能吸引到一部分游客,是因为它的陡峭。
要想爬到山顶,需要穿过一片没有台阶的山林,很多人到这里便望而却步,折返下山。
姚希速度渐慢,后面许多人陆续超了过去,她抬头看去,发现刚才还在咫尺之隔的人已经湮没在人头攒动间。
不远处有个栈台,许多人在那里等同行的伙伴,她想或许在那儿。
姚希咬了咬牙,继续向上挪动,但石头台阶太过窄小,踩了上去又被身旁的人挤了下来。
身体短暂腾空时,肩头被手掌稳稳扶住,往回搀了一把。
姚希刚想要说声谢谢,转头却看到了梁颂北,毫无疲惫,仍是神采奕奕。
“你不是在前面吗?”
“我一直在你后面。”
等到了栈台,姚希才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树枝,细细的枝干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梁颂北捋了一把下来,用手心搓了搓放到她手里:“这是火把果,我刚刚摘的。”
她想都没想就放进了嘴里,没嚼两下又吐了出来:“呸、呸、呸。”
姚希刚朝他伸手,可乐便递了过来,拧开盖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
明明果子好看的很,却难吃的令人发指。
“很涩吗?”
梁颂北边笑边摘了几颗尝了尝,而后咂咂嘴道:“那还是给你泡酒喝吧。”
姚希还记得那坛果酒,让她一个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奶奶偷偷和她说过,她年轻的时候订婚,爷爷就是送了一坛果酒作聘礼。
明明果子难吃得很,泡出来的酒却是佳酿。
……
果然梁颂北一语中的,一瓶可乐下肚,没过多久姚希就想要上厕所。
他们好不容易爬到山半休息区,看到女厕外排起了望不到尽头的长队。
姚希默不作声提紧了裤子,脸色时青时白。
她看了眼身旁的梁颂北,靠近小声问道:“离下一个卫生间还有多远?”
“急吗?”
“应该还好……”
梁颂北指了指山上的六角亭,姚希看到后差点晕了过去。
她要是能憋到那里,怕是没死也快要升仙了吧。
“跟我还用见外吗。”梁颂北撂下一句话继续向前。
直到前面的交叉口,他径直走进了挂着“游客勿入”的小路。
姚希紧紧跟在后面,侧头看向身侧盘旋的山路,小城一览无余,老旧、狭小。
再抬头步移景异,眼前已是星罗棋布的村庄。
村子门庭冷落,房檐落满了不知名的鸟,走了许久许久才遇到一家炊烟升起。
梁颂北上去拍了拍门,喊了声她听不懂的土话,良久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头发花白、眼睛浑浊的老人探出了头来,不大敢相认:“你是……北子吗?”
梁颂北点了点头,说他突然闹肚子,想要借一下她家的茅厕。
婆婆答应的很痛快,姚希很快就解决了“人生大事”。
冬天黑的早,从厕所出来后,她找婆婆舀了一瓢水洗手,忽然被水光刺了一眼。
婆婆不停地回忆着往昔旧事,说十几年前这里也是一片热闹地。
姚希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要抓住落日余晖,合掌之际看到通红霞色中的剪影,砖瓦墙间,男人被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婆婆,这里的每家每户你都认得吗?”
—
后来的路人烟渐少,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见,偏偏很是默契地不言语。
最后实在爬不动,姚希气喘吁吁地找了块石头坐下,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山?”
他们正好停留在风口,石山像利刃一样撕破苍穹,身旁是葱郁山林。
梁颂北背靠栏杆,抽出细细一支,挡着风把烟点燃。
“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