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会亮,但岭北仿佛陷入了极夜。
姚希闭着眼睛蜷缩在梁颂北身侧,没有一丝睡意,也不敢再动一分。
电视台似乎发了红色预警,不只是哪里的气流带来了几十年一遇的暴雨。
梁颂北的铃声就没有断过,大都是关心、探问的电话。
反观姚希的手机,纹丝不动。
他半卧在床上,不知何时按下了静音:“今天去哪儿了?”
被人看出假寐,姚希没有理由再装下去。
“话剧表演需要演出服,我去市里租衣服了。”
青黑发丝被修长的手指卷起,在摩挲间玩弄:“哪个同事撇下你一个人回来的。”
姚希没有回答,施施然道:“所以我刷了你的卡。”
卡号和电话号码是同一个,消费就会有短信提示。
梁颂北轻哧一声,笑的是他们的对话总是不在一条线上。
单人床躺下两人略显拥挤,梁颂北倒是无所谓,姚希却还是刻意在中间留出一条空隙。
他伸手扯住被子,拉向自己这边。
姚希这才回头看他,因被晾在外面颇有不满。
“冷吗?”
梁颂北眸色似夜海透不得半点光,像是要将人拉进水底:“那就过来点儿。”
隔壁房间的声音又蠢蠢欲动苏醒过来。
第24章 24
在姚希挪动地方之前, 梁颂北接了一个电话。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罗姗。
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道路变成了河流,风把树吹倒变成了桥。
挂掉电话后, 梁颂北起身换上了衣服, 眉头紧皱, 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有点事, 要回去一趟。”
姚希坐了起来,什么都没有问, 便直接道:“我也要去。”
她确实有私心, 但梁颂北没有拒绝。
车内无声,雨刮器不停摆动, 却像是个装饰品。
面包车的底盘高,勉强可以通行,路上的车甚至比往日还多, 大都是发动机进水,熄在了半路。
姚希转头看到梁颂北绷直的下颌,试图说点什么,却找不到适合的话题, 就这样干坐了一路。
最终, 车还是停到了楼下。
梁颂北从后座拿出黑色雨伞, 放到了她的手上:“下车以后直接回家, 关好门窗, 不要再下来了。”
伞柄细长,伞檐足够撑得下两个人。
“那你呢。”
“我去接个人。”
姚希没再说话, 她跳下车, 蹚着没过腿肚的积水,走到了楼房门洞里。
车并没有离开, 直到她走到二楼平台,才从裂纹的窗户里看到它形单影只地向山边远去。
领口下的红肿明确地宣告着什么,姚希摸了摸脖颈的痕迹,触到的却是滚烫的体温。
窒息感来得后知后觉,可已经顾不上想太多,因为她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
教学楼破损的露台变成了水帘洞,积水已经没过了膝盖。
一楼的班级已经疏散完毕,文思月穿着雨衣雨鞋,站在窗台上指挥现场:“姚希,在这儿!”
姚希蹚水跑了过来:“我们班的学生出来了吗?”
“现在二楼的快出完了,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听罢她直接冲向另一侧的楼梯,文思月却拽住她,脱下了雨鞋:“你穿上这个,一会儿我直接带学生去宿舍楼。”
岭北常年少雨,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天气,排水设施老化,学生们更是没有什么防汛意识。
姚希逆着人流跑上楼梯,撞开教室后门,霎时看到了蹲在桌子上的学生们,像是猫头鹰一样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她。
“姚老师。”
“老师。”
“老师来了。”
声音像是浪潮,一层一层的推来,此起彼伏。
她气喘吁吁地俯着腰,看着无数双不安的眼睛,不知是谁突然说道:“老师,我们会不会死掉啊。”
“不会的。”
姚希绕道将教室前门用力推开,蹚着水走到讲台上:“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安排,大家都能安全撤离,不会有一个人死掉。”
教室内一片安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课堂。
她强装镇定,生疏地充当着巢穴里大鸟的角色:“等会儿按照由外到里的顺序,前排从前门走,后排从后门走,下楼后文老师会带你们回宿舍。”
一向以不守规矩著称的初二三班,这回难得守了次规矩。
姚希垫后,数着人数一个一个疏散,直到最后两排靠窗的王一鸣和罗飞。
王一鸣臂下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