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或许是她许久不语,又或许是他后知后觉,空气再度凝滞,情绪像是上涨的海水,在海陆交界处落潮。
梁颂北侧过身,没有再看她,声音疲惫暗哑:“姚希,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不在这里。”
夏季闷热,车窗起了一层潮雾,将车内外隔成了两个封闭的空间。
膝盖隐隐发痛,渗出了些血迹。
咔哒——驾驶位车门打开。
姚希赶紧调整动作,坐到了右车门边,把腿放了下去,想要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但身旁车门却被突然打开,指骨修长的手握住纤细的脚腕,放到地面。
梁颂北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水流冲过她的伤口,沿着腿浸湿了鞋袜,而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去伤口周圈的水渍。
“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说罢梁颂北起身,拨开她的层层发丝看得仔细,直到车后传来两声咳嗽,才合上车门。
但不小心留了条缝隙,皮子站的很远,说话声很轻。
“多谢了,没耽误你工作吧。”
“小事,哪用你专门跑一趟,发个消息就行。”
“这次事急,以后我注意。”
“北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昨天跑了一夜路,我这担心你不是。”
……
梁颂北回到车上,拉上安全带,将后视镜调到能看见静静坐在阴影里的女人。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只想如果她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不会好过入狱。
“梁颂北。”她声音轻柔软糯,在叫他的名字。
“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可他分明看到根根分明的眼睫下,如萤火般的眼眸,让人瞬间身心发颤。
第18章 18
楼梯声控灯早就坏了, 梁颂北把右手的药箱换到左手,掏出钥匙开门。
他没有亮灯,也没有开手电筒, 足足等眼睛适应了黑夜才推开房门, 躺在床边上的人已经不动了, 呼吸声均匀绵长。
藕节似的小腿从床沿上垂了下来, 月光从窗帘缝中泻了进来,红褐色的伤口仿佛格格不入的淤泥。
梁颂北半蹲下来, 用棉签沾了些碘酒擦到伤口处, 撕开两片创可贴,思量的比画稿下笔前还久, 才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许是一时激起了太多记忆,疲惫感大厦倾倒般涌来。他轻轻拎起脚腕,把腿放回床上, 将被子拉到低。
梁颂北绕过床尾,手已经覆上门把,听到一声呓语,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削薄肩背, 还剩下一半的空。
这张床是他买的, 但他还从没躺过。
宣软床垫向下凹陷, 难得的安宁闲惬, 像某个午后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调着电视。
然后, 忽而一切都破碎掉。
颈椎酸麻阵痛,是长时间工作落下的毛病, 梁颂北翻过身扶向僵硬的脖颈。
同时削瘦的脊背向他的方向倒来, 而后露出了一张温和素净的脸。
梁颂北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后的议论纷纷,说他如何下三滥, 不过都是子虚乌有,故而从未反驳过。
如果有人问他做过最不堪的事是什么,他或许会承认,是托梁美英想办法让她租下这间房。
只是他没想过,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眼睛睁合了几次,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鼻尖隐约相蹭,嗅到发丝的果木味香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铃。
梁颂北几乎是瞬间坐了起来,接通电话掩上房门,走进了客厅:“奶奶,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说过今天晚上要回来吗?”
“不用等我了,赶紧睡吧。”
“临一前几天来看我,说你去了趟南川。”
梁颂北早知道李临一是个大嘴巴,也没想到会为了过嘴瘾特意往他家跑一趟。
奶奶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收音机的声音:“是正经活吧?工资多不多?”
“不少,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挂掉电话后,他抬手掐了掐眉心。
……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姚希才睁开眼睛。
看到身上特意避开膝盖伤口的薄毯,她似乎还能在吞吐中嗅到淡淡烟草和着皂荚的味道。
她应当是在车上就睡着了,直到膝盖乍凉才醒过来,感官才渐渐苏醒。
手心潮湿,掐出了指痕。
姚希总觉得今天梁颂北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是因为她惹麻烦,还是因为朋友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