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她呼了一口气准备蓄力抬人,却发现停在自己面前的哪里是一辆公交车。
刺激的柴油尾气从车屁股冒了出来,平头长身的银色面包车停稳在路旁,似乎下一秒就会下来几个黑衣大汉,像黑.帮电影里那样。
透明挡风玻璃后,隐隐约约能看到猩红的火光:“巧了,老师还没走呢?”
“正在等公交。”
梁颂北摇下了车窗,唇齿叼着细细一支:“瓜皮。”
姚希关掉手电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啊?”
梁颂北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这里的公交晚上七点半就停了,你是想带着他就地睡一觉,等到明天早上再走?”
怪不得她等了这么久都没车来,因为没什么客流量的小城公交根本不必开到末班。
“上车吧,我送你们。”他说话声有些含糊不清。
姚希没有拒绝,来时抬得极其困难的罗飞被梁颂北提起,轻轻松松地塞进了车的后座。
车里的温度比车外还要凉,起初她以为是空调坏了。
“你晕车吗?”
姚希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确实她小时候第一次坐火车吐了一天一夜:“嗯,有点儿。”
梁颂北一本正经:“正好,我就不开空调了。”
她勉为其难礼貌性地笑了笑:“没关系,已经很麻烦你了。”
梁颂北拉上安全带,把烟屁股丢出了窗外:“我叫梁颂北,歌颂的颂,北方的北。”
姚希抓住车顶上的扶手,自动略过了他的自我介绍。
“麻烦送我们到岭北中学吧。”
梁颂北自然看得出她的意思,倒也无所谓:“准备带着醉醺醺的学生回去等着处分?”
姚希倒是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罗飞的家在哪儿。
车身急转,她紧紧抓住车向上的扶手。
躺在后座上的人扑通一声滚落在地,这次醒来比上次清楚了不少:“北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别送我回学校。”
—
很明显梁颂北和罗飞不是初识,刺青店老板和混混学生是如何认识的,姚希不想问更不用问。
罗飞住在城中村的回迁房,车子没有进小区,直接停在了对角街。
姚希以为梁颂北会下车,但他只告诉了她罗飞家的位置。
进入小区,她带着瑟瑟缩缩的罗飞敲了敲房门,老人头发斑白眼睛浑浊,嗅到孙子身上的酒气后差点拿着拐杖追着打。
姚希连忙打断混乱的场面,简单做了个做了自我介绍,掏出纸笔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以后罗飞有事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
“罗飞这孩子打小不让人省心,他爹娘都不在家,现在大了也管不住了。我腿脚不太好,姚老师您一个人路上可要小心。”
他们来到岭北后被当地同事叮嘱过,说这边大都是为了建景区挪来的迁户,鱼龙混杂,最好不要往这边来。
姚希沿着原路返回,梁颂北正在靠着车门打电话,腰身松懈微微弯,后背弓出一条弧度。
外放的扬声器传出嬉笑的男声:“我都把人约好了,你倒是不来了,白瞎了我们小紫描眉打眼了一通。”
姚希置若罔闻地带上了车门,梁颂北瞥了一眼坐进车后排的人,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我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等下,你别忘了后天……”
电话被无情挂断。
梁颂北把手机揣回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你住哪儿?”
“岭北中学。”
姚希原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外地来的新老师?”
“嗯。”
梁颂北点了点头,没再问任何关于她的事。
车里的烟味已经散去,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轮胎压过未修缮的地面发出搁楞搁楞的声音。
姚希坐在后排,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到安安静静开车的梁颂北。
车里温度起来后,他挽起了宽松的袖子,露出粗细均匀精壮的手臂,白到有些发透。
她想起了什么,向车门那边坐了坐:“你不是还有事情吗,把我放到前面的路口就可以。”
“什么事?”梁颂北似乎有些意外。
姚希脱口而出:“通下水管道。”
梁颂北反应了半天,他从后视镜回视着到哪里都坐得端端正正的女人,一身体面不菲的衣服,半身裙下的双腿交叉,两手捂住中线。
小心翼翼、格格不入的样子像极了岭北无数奔赴大城市的人。
只是,完全不一样。
他眉尾无意间下沉,存心调侃道:“这倒不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