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双慧眯着眼,一个眼刀撇过来。
芸豆咽咽口水,脑袋低下,大声接着说,“我奉嫡出小姐的命令去前院守着,我亲眼目睹那假小姐……”
晏双慧重重地掷下杯子。
芸豆脑袋压得更低了,“目睹那贱人乘轿回府,尹管家并未拦她,我追上去问,他说抓不到她的把柄。”
“怎么可能!”晏双慧急不可耐。
忽然她注意到了身边站着的其他丫鬟,咳嗽一声,“你们且下去吧!”
等她们都走出屋,没等晏双慧说话,芸豆就拍拍自己膝盖上的灰,起了身。
她笑着说,“双慧,你刚才说的话可吓到我了。”
晏双慧眼中厌弃越来越重,手中鲜红指甲缓缓嵌进肉里,当真是没规矩的远乡下人。
“双慧,你可越来越像嫡出小姐了,那架势,绝了!”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色才好上那么一些。
将桌子上的小碟推过去,“油嘴滑舌!”
“吃罢,华糕阁的点心。”
芸豆憨憨傻笑,双手都捏着糕点,她往嘴里塞上一块后,鼓鼓囊囊说着,“好吃!”
泛着油光的手捏着糕点递过来,“双慧,你也吃!”
芸豆还记得在远乡,她和双慧一起饿肚子,爬山上挖野菜,分木薯吃的苦日子。
晏双慧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掩住嘴巴,眼中满是赤/裸/裸的恶心,她柔声拒绝道,“我方才吃过了,这是特意为你留的。”
芸豆嘴里嚼着糕点,脑袋里泛着迷糊,这碟糕点不是先前苏艳苏嬷嬷送过来,双慧说不吃要丢掉的吗?原来是给她留着的!
果然双慧待她是不一样的,双慧对她可真好。
“来,你且喝口水,”晏双慧将斟满水的杯子递到芸豆面前。
芸豆放下手里的糕点,赶紧接着,油乎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晏双慧皱着眉头,手抽离的很快,落至桌下,她握着帕子擦手。
“尹管家说了什么?”
严厉的声音传到芸豆耳朵里,她咽下喉间的茶水,喘着气回答,“尹管家说那小姐……”
一个眼刀又过来。
芸豆被吓得打了一个嗝。
但双慧现在有时候可真让人害怕。
“说……说说那贱人穿衣什么的洁净,坐轿回府也没有问题,很合礼数……”
“什么!”晏双慧扫掉木桌上所有的东西,发了好大一个火。
“她!竟然还敢坐轿回府?”
芸豆被吓得跌坐在地上,连带着刚被吓出来的嗝也咽了回去。
“双慧,你……你你别生气,坐轿回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瞧城里的女子们不都坐着轿嘛!”
晏双慧横着眼扫过去,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儿可是京城,哪怕是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能闹得满城风雨。
若不是那贱人的宗谱是当今圣上亲笔所题,她哪里还能在人前耀武扬威。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诈她出城的法子已经用过了,再用恐不会再上当,想必那贱人的身边人也会更仔细她。
晏双慧手里搅着帕子,心里计算着,自己该如何治她。
10 屋内焚香,争个高低
由湖霞居越过一湖谭,往后院左去,西北角有另外一个院子,闻月居。
这里倒是没挂木匾,仅在院墙上贴了一张纸,字迹七扭八歪,是晏昭清亲手写的。
【嘛耶,这就是我家孩子的嘛……还真是……颇具艺术细胞呐。】
【在线晕厥,忘记我家宝被养废了。】
【这字,写的太丑……不是,也太别致了呢!】
【怎么了?就问问燕端哪家小姐字写得跟野草乱划一样,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不许说我家爱孩子不好。】
【宝宝,你一定要在习学上花心思呀!】
【乖宝,懈怠功课完全就是慢性死亡。】
明明屋内安安静静的,可晏昭清瞧着眼前滚动的字幕,顿感如坐针毡。
自她身后惊现凉意,因为晏昭清一直以为女子仅是同柳姨娘和她讲的,乖巧懂事,嫁人便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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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累了?那便不要学了。”
晏昭清低头,“姨娘,许是我太笨……”
“呀!你个小娃娃苦恼这些做甚,又不值得费神,女子学得再精细也落不着好的嘞!俗话说得好女子要觅良人,嫁人,嫁对人不就行了,夫家待你好,你就吃不上苦,要是待你不好,遇上恶语,你自是要宽宏大量,和人争论那不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大可拿出分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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