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天性耿直的,仍想说些什么,被私交甚笃的好友暗中扯了扯袖子制止了。
“辛颂”假装没看见,抬眸道:“本王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诸臣的面庞,一字一顿冷肃道,“御史台有闻风奏事之特权,本王以为闻风奏事可,若想搏直名造谣宗室不可。”
他举了举手中的奏折道:“更何况御史台联名弹劾,需要拿出真凭实据来。”
众臣心中凛凛,证据?他们之前还信心满满,如今哪里来的证据?!祈王出现在东宫,有比这更能驳斥谣言的吗?
当然也有人不怕死的提出异议道:“殿下乃是此次弹劾事件的风暴中心,臣以为殿下应当避嫌,将此事交给太子殿下处置比较妥当。”
“好,很好。”书案之后的那人抚掌叹道,“若你们能拿出本王与太子妃有任何不当行为的证据,此案自会有皇兄秉公处置。”
“殿下,臣要面见太子殿下。”御史中丞徐科神色沉沉的请求道。
众人皆悄悄的抬起了头,暗中去瞄端坐在次座上那人的神色,平素里祈王代东宫理政为表对东宫的尊崇,常常居于次座位置,主座空设。
“辛颂”毫不掩饰道:“太子携太子妃出游了,不在宫中。”
众臣:“……!”他们如今再说此事已无任何意义了,假若跟太子妃出游的是太子,那无可厚非!假如跟太子妃出游的是祈王,那在东宫有意回护的情况下,众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徐科气得胡子颤巍巍的,他本以为抓住了祈王的把柄,如今被这样轻拿轻放如何肯甘心?他将此次事件当作投诚郑家的敲门砖,如若处理的不能让郑氏满意的话,他的官位也到此为止了,不仅如此,还彻底得罪了祈王,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及此处,他不禁出言反驳道:“与太子妃出游的人骑的是照夜狮子骢,大尚独一无二的良骑,独属祈王殿下的。”
照夜狮子骢认主,不是谁都能骑的,这便是此时此刻所议之事最大的纰漏。
“辛颂”违心道:“那马是快且不知疲倦,皇兄来借本王岂有不借的道理?”
众臣一时哑了声!刚刚气势汹汹而来,如今灰头土脸而去,心中的挫败感无以言表。
辛颢望着众臣塌下肩来的背影,轻啜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不管他们信不信,东宫不认这事儿,便都是捕风捉影。
此时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奔驰在开阔的旷野上,正马不停蹄的赶往洛阳看牡丹花。
虞向晴的额头微微透出些薄汗,辛颂勒了马,寻了个茶棚歇息,满满一筐佛饼被置于桌案上。
虞向晴主动向茶婆讨了些豆瓣酱来,她拿出两张佛饼来掰开中间的夹层涂抹了些豆酱进去,递给了辛颂道:“吃吧!”
辛颂接了佛饼,一口一口吃着,虽是粗茶淡饭,仪态却十分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贵家公子才会有的风度。
茶婆自来熟的招呼道:“郎君娘子这是出门踏青?”
虞向晴唇角噙着笑,心满意足道:“是与夫君出来寻亲的,吃完干粮便要赶路了。”
辛颂本来在默然吃饼,乍然听到“夫君”二字忍不住心神为之一颤,他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茶婆只以为他性子天生内敛,也没在意,端了两碗粗茶进来便又去灶台上忙活了,她偶尔抬头间看到那年轻郎君在给自家娘子擦拭额头上的汗,不禁老脸一红,心道现在的小夫妻就是恩爱缠绵啊,亦不避讳人,果然还是年轻人。
待马儿吃足水草之后,辛颂摸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上便带着虞向晴离开了。
茶婆恍然一看,惊了一跳,忙跑出茶棚大喊道:“郎君留步,郎君留步,用不了这么些!”她双手微微发颤,仿佛银子烫手一般,想必小两口第一次出门不知两碗大碗茶只需四文钱!
虞向晴听到茶婆的呼唤,忍不住回头应道:“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出摊摆茶棚不容易,这多余的钱就当是我们刚刚的买酱钱吧。”
马蹄很急,虞向晴的声音渐行渐远,茶婆佝偻着脊背立于路旁,口中不停的喃喃道:“买酱也用不了这么些啊!遇到活菩萨了!遇到活菩萨了!”
虞向晴自在的倚靠在辛颂的胸膛上,她知道他在开心,开心那妇人将他们认作一对出门郊游的小夫妻。
那他们就当一对出门郊游的夫妻!
她极目远眺,郊野之间春光更盛,虽然他口不能言,她亦不觉得其中有遗憾,他欢喜的她也欢喜,而他亦如此。
及至晚间,他们宿在一间客栈里,并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两间房,而是只开了一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