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是他怎么这么固执,跟牛似的犟脾气。
急的是他怎么都扶不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有人能这样随便下跪的,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下跪。
那道影子弯曲着,背脊那么明显的凸起,像一座小山包,随着每次抽泣而颤抖,仿佛每次恸哭,都牵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疼痛。
林软星心中五味杂陈,心情莫名更难受了。
但是外婆说错了。
她和她爸是不同的人,她和裴响才是一样的。
外婆根本就不懂。
可林软星默默盯着那道影子。
她在想,如果此刻她走进去的话,该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她义无反顾地表示反驳吗,可是外婆不懂,她自己也不懂,她甚至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
忽然间,她变得如此胆怯。
刚刚和赵玉兰对峙的高傲,在此刻瞬间崩塌。
她究竟怎么了?
她还是她吗?
她原来如此胆小。
她原来也有做不到的事。
林软星抓着狗绳的手使劲攥紧,攥紧,用力到指尖发白。
可她始终没能往前走一步。
过了许久许久,那道影子始终没变化。
外婆终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哎,随便你们吧,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好了,你先起来吧。”
这道影子才终于踉踉跄跄站起来。
像丢了魂似的,比刚才还歪斜。
林软星站在门外,始终没听到第二道声音。
隔了很久,直到厨房里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林软星就知道裴响应该在帮外婆炒菜。
他的影子被淹没在灯光里,看不见了。
外婆坐在一旁看着,不时地叹气,似乎人瞬间老了几岁。
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念叨着,念叨着,忽然又讲起了裴响的往事。
“响响啊,天生命不好。小时候没爹没娘,长大了又没个伴儿,以后可怎么办哟。他听不见,学也没上过,说话也不利索,除了种地也没别的本事……你说他造了什么孽哟。”
“老天爷啊,快可怜可怜他吧,别让他再受苦了。”
裴响背着身,什么也没听见。
只有林软星将这些话,一字不漏收进耳里。
-
天气持续的晴朗着。
艳阳高照的时候,太阳晒在院子里,晒得地面都滚烫,连树木都发出灼烧的清新香气。
不响一会儿趴在院里晒太阳,一会儿又溜到后院逗鸡逗鸭,快活的奔跑着。
裴响依然早早出门,一整天不见人影。
林软星则拿着手机在院里听歌。
林软星摇晃着摇椅,闭目养神。
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伴着音乐节奏,意外好听。
最近村里说的最多的事,就是有关修路的消息。
大家都非常关注这个,于是消息忽然变得灵通起来,每天都更新路况信息,今天哪条路通了,明天哪条小道可以抄捷径去城里。
这些天里,她再也没听见有关裴响和赵玉兰的传言。
村里忽然间将他们分离开了般,没人再拼凑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没人再提及林软星。反倒是有不少人开始频繁上门,给裴响推荐别的姑娘。
“林家婆,你看我家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年龄正合适。”
“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村肯定是比别的村好哇。”
但外婆总是不停地推辞,说让裴响自己考虑,现在还年轻,不着急。
后来上门的人就少了,倒是外婆经常外出。
外婆最近的腿脚好多了。
好些天没出门,她也终于闲不住,撑着拐杖去村里散步,找邻居唠嗑,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偶尔会带些瓜子和糖,还有些果脯肉干回来。
她都将这些装在手帕里,放在口袋。
林软星不吃,就放在桌上留给裴响吃。
但裴响显然也不爱吃小零食,堆在桌上的果盘里,纹丝未动。
裴响晚上回来的时候,会笑吟吟地将钱递给林软星,然后陪着她聊天,偶尔还会讲讲白天干活遇到的趣事。
玻璃罐里的钱攒的越来越多,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者说焦虑什么。
可每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