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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远道。
很显然, 这是个人名。
偏偏这个人名林软星还听说过,还是从她父亲口里耳闻的。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跟一个叫姓黎的叔叔打电话, 他也曾来过家里做客, 只是那时候林软星年纪太小,已经记不清他的具体样子了。他貌似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闹了矛盾, 后来林家的产业日渐不行, 那位黎叔叔也不见踪影。
可是。
裴响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林软星讶然地望向裴响。
却见裴响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用鼠标慢慢往下滑,认真看着网页上的每个字,一行一行扫过去。
除去同名的, 本市里关于这个人的新闻, 也只有寥寥几条, 连照片都没有,只提及了名字,而且年代久远,大多都在十年前,毫无参考性。
黎远道作为市里有名的企业家, 偶尔会出席当地举办的活动, 所以有些报道就会传到网上。只不过公开的信息不多,网上能搜到的痕迹少之甚少,裴响想找人, 如同大海捞针。
见裴响看得认真, 林软星就好奇地凑过去, 指着那个名字问:“他是谁?”
裴响倒也不遮掩,坦诚道:“这是, 一位恩人。”
“恩人?”
“嗯,以前,资助过,我家。”
“你见过他吗?”
“以前,见过。”
林软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找他干嘛呀?”
“想……”
裴响却忽然顿住了。
他沈沈凝视着林软星片刻,微微撇开头,没说话。
他像是藏着什么故事,却不愿多说。
林软星猛然察觉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便迅速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安静,很安静。
她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似乎神情已经恢覆平静,没了刚开始的激动和兴奋,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忐忑,只是握着鼠标的手并没有停,还在锲而不舍地翻滚着,一页一页翻看。
网页屏幕上的白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她看见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原来他之前那么想进网吧,竟是为了这个。
只是为了上网来找个人。
林软星忽然有些懊恼。
早知道他只是简单想上个网而已,上回她就不该阻拦他,让他直接玩个痛快。
可是他怎么不说呢?
他怎么就不直接跟她说呢?
明明他只要开口,她就能……
林软星忽然一哏。
她想起来,自己好像也从没主动问过他的事,甚至没问过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在默默迁就她,迎合她的喜好,讨好她,祈求她,为她笑为她哭,为她作践自己的身体。而她却从来没在意过他的想法,她怎么好意思说是他的过错的?
他像是习惯了把所有事都藏在心底。
即使被误会了也从不反驳,也从不辩解,就这样任人揣摩。
直至今日,她对裴响的了解还少之又少。
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关于他的事,还是听的村里人传言。
传言说,外婆曾经资助过裴家,甚至和裴大爷私底下有密切来往。但从上回外婆给裴响塞钱,他死活不肯收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的人。
也许外婆只是出于好心,但实际上真正资助裴家的另有他人。
比如黎远道。
可她却自私地认为,裴响就是一条巴结外婆的狗。
甚至不吝地讽刺他,排挤他,将他的尊严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明明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明明当事人就在自己跟前,她完全可以直接询问的,但她却什么都没做。
明明她就站在真相里,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其实她都知道的。
这些年裴大爷身体不好,连家里的几亩地都是裴响在打理。
裴大爷东奔西走,为了找到裴响的亲生父母,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如今他撒手人寰,裴响独自生活一定很艰难,而这种事那个资助人应该也有所了解。
或许这些年,裴大爷的奔波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他给裴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