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都报覆回来了。
直到她笑得过分明显,嘴角牵扯到伤口,一股浓郁的红顺着裂口沁了出来。
她才骤然皱眉。
嘶,疼。
一双修长的手拂了过来。
柔软带着薄茧的指腹抵在她唇边,捏住了她的下巴。
林软星擡眼,就坠入那双看不透的眼眸里。
她看不清里边的颜色,也看不懂他的神情,只觉得此刻的他的气息无比浓重,浓重到有些压抑。
裴响又凑了过来。
纤长的睫毛携卷着晶莹的露珠,在眼前逐渐放大,放大,直到冰冷的鼻翼触碰到她的脸颊,近到肌肤相亲。
他用柔软的舌尖,一点一点,将她唇角的血渍舔舐干净,然后缓缓吞入腹中。
他像一位虔诚的信徒,又像一位嗜血的狂魔。
抿着唇,刀口舔血。
而她却始终睁着眼,茫然又意外,手足无措。
他也笑了。
只是他不似她笑得那么张扬,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熠熠火苗在眼底幽暗明灭。
他的笑容无声,但林软星却能感觉到他的笑声。
他们就这样伫立在雨中,任由暴雨淋湿身体,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流淌下,一滴滴,在下巴处汇聚成溪流,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头皮,冷意肆虐蔓延。
但彼此都没移开视线,仿佛在暗中较量,非拼个你死我活。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而暴雨却未停歇。
林软星忽然有些摸不透他了。
她见过此刻疯狂的裴响,也见过平日里沈默如山的他,更见过他卑微胆怯不敢直视她的样子。
她不知道哪个是他。
还是说哪个都是他。
可此时,她却忽然有些自私的贪念,想多停留一会儿。
多希望今夜漫长,天不再明亮。
她怕,明天醒来,再见到的却不是现在的他。
裴响也定定看着她。
细细打量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容貌,仿佛要把她的样子铭刻进记忆里般,看得无比认真。
目光宁静,又无比虔诚。
他的眼神明明布满哀戚,眉眼却又显得无比真诚明媚,固执坚决,单纯好骗。
他的声音沙哑,他的目光炙热,连他的手也柔软滚烫。
他将她的手抓在掌心,放在心口。
他的肌肤如此柔腻光滑,虽则骨骼分明,却如绸缎般柔软。
心脏的跳动如此剧烈,咚咚咚,她的手指都要被震得酥麻。
他在雨中呢喃,沙哑又僵硬,声线还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星星,我怕……”
“我怕我配不上你。”
“更怕你不要我。”
伴随着跳动的心脏。
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她心尖。
-
林软星头一次没回家。
她在裴响家过的夜。
她裹着冷硬的棉被,缩在角落,鼻尖通红,脸颊冰凉。
裴响却拿着毛巾,执意要给她擦拭头发。
她不断推辞拒绝。
却最终被他的固执所屈服。
裴响坐在她对面,用干燥的毛巾,认认真真擦拭着她的每一根发丝。
她像只小猫,缩在他怀里,而他才是那个遮风避雨的屋檐。
他确实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好像变勇敢了,不再胆怯,眼神也变坚定了。
又像破罐子破摔,再也懒得伪装,甚至不啻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展现自己阴暗的一面。
他喜欢咬人。
比她咬得更狠。
她身上布满淤青,手腕也被他抓出红痕,他给她上药时,明明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无比贴心,神情暗含愧疚与心疼,还有一丝懊悔。
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细微的差别。
他垂敛着眼眸,睫羽纤纤,眉眼间却透着股兴奋,隐约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恶劣的不像话。
果然,她就说她和他没什么差别。
他们根本就是一类人。
坏的彻底,烂在根里。
他还是喜欢偶尔低垂着头,一副谦卑的样子。
但当他望向她时,眼眸却温柔如水,潋滟着比以往更灼眼的光。
他轻轻出声,嗓音依然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