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星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坐在床头,拿起手机翻看讯息。
镇上的信号显然比村里好许多,即使雨天也有满格信号,网速飞快。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整。
窗外的暴雨哗啦啦,头顶的挡雨棚被敲打的像是要散架,雨丝随风飘入室内,在窗口积攒成一滩小水洼。
她没有收到外婆的信息,估计还在等着他们回家吧。
想到这里,林软星幸灾乐祸地笑了声。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林软星正悠闲地坐在宾馆里,而裴响则坐在赵大爷的三轮车上返乡。
也不知这么大的雨,他有没有被淋成落汤鸡。
林软星看了眼窗外。
阴沈的天色被雨雾覆盖,光线暗到看不清远处的建筑,连风都在雨中停歇,整个世界仿佛末日般,除了降雨还是降雨,劈里啪啦。
算了,关心他干嘛。
林软星顿时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晃出去,继续打开浏览器看新闻。
直到手机突兀地弹出一条提示,告诉她,目前电量仅剩9%。
林软星才不得不掏出充电机,将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
暴雨之下,房间更显沈闷。
即使开着床头灯,光线依旧昏暗,连着脑袋都昏昏沈沈的。
林软星在床上翻来覆去倍感无聊,于是决定出门去溜达一圈。
暴雨天出门的人太罕见。
当林软星向老板娘借伞的时候,她颇为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将伞递给她了。
于是林软星撩开帘子,撑着伞出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似乎想找点事做,又无事可做。
然而行走在这倾盆暴雨中,周遭的声音被雨水覆盖,伞内弥留的短暂寂静却令人分外安心。
林软星沿着小镇的石板路绕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
最终在一处小卖部前停住了脚步。
柜台上摆了一排的香烟,假冒伪劣的酒水被包装得精致高档,青岛茅台的字眼十分明显。
呼啦啦的风扇在玻璃柜台上吹着,老板正捏着手里的遥控器,盯着电视里的伦理剧看得入迷,嘴角咧着傻笑。
林软星掏出仅剩的三十块:“老板,来包芙蓉王。”
老板擡头看了眼柜台,摇头:“没了,现在只剩下红双喜,要不要?”
自从封了出山的路,他们这些做生意的都出不去,存货全卖光了。
一排排售罄的标志下,只剩下无人问津的红双喜。
林软星点了点头:“要两包。”
顺手抽了个打火机。
正当林软星准备离开时,不远处走来个黑衣男人,撑着雨伞,步伐匆匆。
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小卖部前,冲老板喊:“老板,来瓶菜籽油,再拿包盐。”
老板熟练地从架子上翻出一包食用盐,再从底下拎起一瓶油,摆在柜台上。
用手指迅速在计算器上按了下,响起一道电子音:“32元整。”
男人从口袋里翻出一叠钞票,仔细数了数,将钱放在玻璃柜上。
再小心翼翼地将薄薄的纸币折叠起来,塞进裤子口袋里。
林软星本来想走的,也不知为何多看了他一眼。
看见他用粗糙的双手,拎着装东西的塑料袋,动作小心谨慎,生怕将东西弄坏的样子。
和这里所有的村民一样。
也是这时,男人擡起头,刚好对上林软星打量的视线。
他先是一顿,紧接着像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惊讶地瞪着双眼,眸光中似乎有些不确定,又似乎含着几分肯定,微微张大嘴:
“阿……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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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软星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水云镇遇见阿左。
只是此时的阿左,与她年幼时印象里的阿左并不一样。
曾经天真可爱的小胖娃,现如今身材依旧略显臃肿,皮肤黝黑粗糙,眉眼间满是倦色,暗含憔悴。
此时,他穿着件黑色的t恤,脚上趿拉着双带泥的拖鞋,拎着把伞站在屋檐下。
浓眉大眼,憨态可掬,模样倒是与当年无差。
看见林软星后,他分外惊喜地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软星楞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
“嗯,我前段时间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