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去。”
林软星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更救不回一个想死的人。
裴响摆明了就是不想活了, 不然他不会故意不吃药,还让自己病得这么厉害。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软星才会觉得裴响和她是同类。
那天夜里,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谓的病重, 都是自作自受,救他的人终归还是他自己。
再说了,为什么又是求她帮忙。
这村里是没别人了吗, 非要让她带裴响去镇上。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得到外婆的百般关爱, 而她当初被救回来的时候,外婆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越想越不公平的林软星,阴阳怪气说:“他要是真想活命,早就吃药了, 还用得着看医生吗。”
外婆听了, 却不像往常般替裴响说话, 而是重重叹气。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入绵长的回忆中。
腾腾升起的水蒸气扑在眼睫毛上,好像给她的脸蒙上层白霜,似乎是对林软星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裴老头曾经帮助过咱们林家, 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呐。”
“小时候, 他还带你去水库玩过,你记不记得?”
林软星当然毫无印象。
儿时的记忆像是封存在脑海深处,除了那几个儿时的玩伴, 剩下所有都不太记得。
“哦, 那又怎么样?裴老头都走了, 你真想报答他,就多给他烧点纸钱嘛。”
林软星说话向t来不客气。
尤其是现在, 她觉得得发泄一下积攒多日的怨愤。
偏心也不能这样偏的。
外婆不言语。
她像是没听见林软星的话,自顾自道:“那天去水库的时候,你不小心顺着坡滑了下去,要是没有响响,命就该交代在那了。”
听见这话,林软星这才稍稍收敛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儿时的记忆零散地浮现出来。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她记得,当时是他们几个小夥伴约着一起去钓鱼。
水库旁的泥土比较湿软,容易抓蚯蚓,她就拎着桶跟着大部队去的。至于她怎么从坡上滑落,又怎么差点掉进水库,她还真不记得具体情形。
只记得裴响远远跟在后边,因为谁都不愿意跟他玩。
“你这命啊,是响响救回来的。”她又淡淡叹气,“要是没有他,你得死多少回了哟。”
外婆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隐隐有责怪她不懂事的意味。
那语气,跟村里人骂她白眼狼时一模一样。
林软星越听越恼火,不爽地咬了咬牙,但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自己跟外婆有无法跨越的鸿沟,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她的脑子里都不知道装了什么陈年浆糊,根本无法沟通,。
见林软星默不作声,外婆终于放软了语气。
她扭头看向林软星,看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抱胸站在门边,眼睛盯着地面看。
“星星,我知道你和裴响不对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闹矛盾。你也别讨厌他,他从小就孤伶伶一个人,没有爸妈,只有裴老头照顾他。裴老头那家夥,打了一辈子光棍,哪里会照顾孩子哟,整天就想着怎么给裴响找到亲生父母。”
“他是个老顽固,讲不通的咧。要是裴响真有人要,也不可能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哇。”
“他天生耳朵聋,又不会说话,以后讨老婆都不好讨……”
林软星默默听着她絮叨,嘴里随意敷衍地冒出个“嗯”的音节。
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听外婆絮叨了快十来分钟,林软星才终于不耐烦地说:
“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把他接回家养?反正他现在没了爹妈,正好不是吗。”
眼睛斜向外婆。
外婆忽然顿住,像是被问住了,哑然张了张嘴。
浑浊的眼球在凹陷的眼眶里转了转,最终还是停在中间,不动了。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木柴,盯着摇曳的火苗,不知在思考什么。
沈默良久,她才终于沙哑开口:
“星星啊,都是我们林家欠他们的。”
“不瞒你说,当年,你妈把你生下来后,我们本来是要把你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