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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t沈溺又颓废的享受中,林软星逐渐迷失自我。
她将之前的承诺一忘而光。
如果不是裴响在桌上收拾碗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凳子腿,将她的手腕震得一抖,手机险些掉下去,不然她都快忘了裴响的存在。
她有些恼火地回头,刚好对上裴响略显抱歉的表情。
那双澄澈的眼神死一般的沈寂,像沈默的火山,又像深蓝的海。
一瞬间,她楞了下。
意识到两人对视已经超过三秒,林软星别扭地转过透去,皱着眉继续看手机。
但手机上花里胡哨的新闻八卦,忽然间变得索然无味。
她不自觉地侧头去打量他,却发现他皮肤白的像雪山,在摇晃的灯光下,照出模糊的影子。
他背对着自己,宽敞透风的灰蓝色衬衫被塞进裤腰里,黑色长裤随风摆动,显现出单薄的身躯。他的发梢上还带着水珠,湿哒哒地粘在额头和耳侧,弯腰的时候还会甩落几缕水丝。
她才想起,哦,今天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雨很大,还下了点冰雹。
鹅岭村的天气还是那么阴晴不定。
雨天居多,最近又开始频繁下雨,还是暴雨。
林软星出不去门,外婆也因风湿躺床歇着,一切家务都由裴响承包。
在这风雨交加的傍晚,他拎着饭笼过来,那把黑色的雨伞被雨水敲打得变了形,连伞骨都快支撑不住的破败感。
风吹着窗户吱呀吱呀响,头顶的灯泡晃来晃去。
不知怎的,那一瞬,林软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之前对裴响说过的话:
“喂,裴响,我们和好吧。”
“我可以让你跟着我,但是有个条件……”
“只要你去把那家人的狗毒死,我就原谅你。我们重新成为朋友,好吗?”
她笑得天真灿烂,却说出最恶毒的话。
裴响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他明亮灿烂的眼睛,在低头的时候看不清身材,只能看见他僵硬的手臂。
林软星打赌从未输过。
这次也不例外。
她看见裴响屈服地点头,只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舍得毒死那条狗,只是将它嗓子毒哑了。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赢了。
只是她始终未曾兑现她的承诺——
和好。
想和好?
林软星不屑摇头。
在她眼里,裴响始终就是一条狗。
下贱的狗,听人摆布的狗,没有主见没有灵魂的狗。
他甚至都不会生气,哪怕一秒。
有时候,林软星真想看看他愤怒的样子,看看他到底卑微低贱到什么程度,才能奋力反击一次。
可令人失望的是,她一次都没见过。
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包括那天在村口,裴响被女主人揪着耳朵扇耳光那刻,他也躬着身子,沈默不语,像个木头人呆呆的。
林软星轻蔑地看了两眼,从人群中离开。
他好像永远不会表示疼痛,也不会表示难过。
他是个聋子,但也逐渐成了个哑巴,越来越像个隐形人。
所以即使和好了又怎样?
反正她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话,他也无法跟她聊上天,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软星心中掠过万千思绪,看向裴响的眼神更加厌恶。
她冷不丁哼了声:“贱种。”
她知道自己骂他他也听不见。
所以为所欲为。
但不知怎的,那一刻,裴响像是心有灵犀般忽然转过身来。
让刚想多鄙视几句的林软星来不及收回表情,赤.裸.裸的嘲讽鄙夷与厌恶就这么摆在脸上,展现在裴响面前,明亮而刺眼。
裴响明显一楞。
他茫然中有些惊恐,眼神有些无措慌乱,但很快就被沈沈的自卑淹没,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垂在两侧的手也忍不住捏紧了裤脚。
沈默,比以往更沈重的沈默。
林软星尴尬地将表情收回,别开视线。
这像在当事人的面说对方坏话没什么区别。
但很快,林软星就不再尴尬了。
因为裴响匆匆忙忙离开,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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