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回头发给超市的管理部门。
“又职业病犯了?”苏瑶戳了戳他的胳膊,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被挡住的消防栓,“上次在电影院,你也是盯着安全通道的指示灯看了半小时,李悦都笑你‘比保安还敬业’。”
李渊把手机揣回口袋,没解释。他只是觉得,这些藏在日常里的隐患,就像战场上的暗雷,你不注意,它就可能在某个瞬间炸响。就像他总记得给浴室换防滑垫,给李悦的书包缝反光条,给苏瑶的手机设置紧急联系人快捷键——这些别人眼里的“细心”,不过是他用无数次生死换来的警觉。
下到一楼生鲜区时,人果然多了起来。李渊很自然地走到苏瑶左侧,用胳膊护着她往前挤,这个姿势他保持了二十年——在部队家属院的菜市场,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在任何需要保护她的地方。
“今天的排骨挺新鲜。”苏瑶在肉摊前停下,指着一扇肋排说,“就要这个,剁成小块,李阳爱吃带脆骨的。”
摊主挥着斧头“咚咚”地剁着排骨,骨渣溅到李渊的风衣上,他没在意,只是盯着秤盘上的数字。当摊主报出“三十五块八”时,他立刻说:“再添两块钱的,凑个整,给李悦熬汤喝。”
苏瑶笑着瞪了他一眼:“就你惯着她。”但语气里的暖意,像刚出锅的排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买完菜转身时,李渊看见水产区围了群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老爷爷在跟摊主争执,说买的鲫鱼缺斤少两。老爷爷气得手抖,摊主却梗着脖子不承认。李渊走过去,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弹簧秤——这是他从部队带回来的,当年在野外生存训练时用来称猎物重量,现在成了买菜时的“秘密武器”。
“大爷,我帮您称称。”李渊把鲫鱼放在秤上,指针稳稳地停在“一斤二两”,而摊主刚才的称显示的是“一斤五两”。
摊主的脸瞬间红了,嘟囔着补了条小鱼给老爷爷。老爷爷握着李渊的手连声道谢,说“现在像你这样实诚的年轻人不多了”,李渊只是笑笑,把弹簧秤揣回口袋,心里却想起当年在部队,炊事班长总说“做人跟称东西一样,得足斤足两,不能亏心”。
走出超市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李渊把大部分东西都拎在自己手里,只给苏瑶留了袋水果。他撑开伞,把伞面大部分都偏向她那边,自己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
“你看你,伞往我这边挪挪啊。”苏瑶伸手想把伞推过去,却被他按住了手。
“没事,我皮糙肉厚。”李渊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点沙哑,“当年在雨林里淋的雨,比这大多了。”
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部队宿舍的雨声。苏瑶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部队探亲,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李渊穿着雨衣在营门口等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给她留的热汤,说“怕你路上冷”。
车子开回家时,雨已经停了。李渊把东西搬进厨房,苏瑶开始收拾,他则去阳台收衣服。李阳的军装还挂在晾衣绳上,被雨水打湿了点,他取下来重新熨烫,熨斗走过的地方,领口的褶皱慢慢舒展开,像抚平了岁月里的某些褶皱。
“中午做红烧排骨,再给李悦炖个番茄蛋汤。”苏瑶在厨房喊,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里,传来她切番茄的“咔嚓”声。
李渊应了一声,把熨烫平整的军装叠好,放进李阳的衣柜。衣柜最下层,放着他自己的旧军装,肩章已经取下来了,但上面的褶皱里,还藏着边境的风沙和演习场的硝烟。
他走到客厅,看见苏瑶刚才落在沙发上的购物清单,上面的“男士剃须刀”“儿童牙膏”“排骨”后面都打了勾,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是苏瑶补的:“给老李买双新运动鞋,他的鞋跟磨歪了。”
李渊拿起那张纸,指尖在“老李”两个字上轻轻摩挲。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把所有的旧时光和新生活,都融在了这张薄薄的清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