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红绳缠匣
李渊把最后一把铜锁扣在樟木箱上时,指腹被锁扣的棱角硌出红痕。¨|.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箱子是苏瑶母亲留下的旧物,深褐色的木头上布满细密的裂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锁孔周围的铜片已经氧化发黑,却在钥匙插进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段被重新上弦的老钟。
“爸,老连长的车快到了!”李阳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促。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校服后摆扫过走廊的石榴花瓣,留下串浅红的印记——是今早刚落的花,李悦非要撒在地上,说“像给客人铺红地毯”,苏瑶只好在花瓣间摆了串红绳灯笼,绳结是李渊教孩子们打的十字结,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
李渊直起身揉了揉膝盖,樟木箱的木盖在他掌心留下淡淡的香。箱子里铺着块蓝印花布,上面摆着苏瑶母亲的遗物:支磨秃的骨梳、半盒锈迹斑斑的发针,还有个红绳缠满的木匣,匣口的红绳打了个复杂的结,是苏瑶说的“百年好合结”,她小时候总缠着外婆教,却总把绳结绕成死疙瘩。
“这箱子沉,我来搬。”他应了声,弯腰时后腰的旧伤忽然抽痛。那道疤是五年前在城市反恐演习时留下的,水泥板砸下来时他把新兵护在身下,自己的腰椎被压得骨裂,如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攥着根红绳,时不时拽两下。
樟木箱刚抬离地面,李悦就抱着个布偶跑了过来。布偶是用李渊的旧迷彩服改的,脸上缝着两颗黑纽扣当眼睛,辫梢系着根红绳,是小姑娘昨晚连夜缠的,说“让它代表我给老连长问好”。布偶的衣角蹭过箱子上的铜锁,露出里面的棉花,像朵没开的石榴花。
“外婆的木匣里装着什么呀?”李悦踮着脚扒着箱沿,鼻尖几乎要碰到红绳,“妈妈说里面有会发光的宝贝。”
李渊的手指顿在红绳结上。他记得苏瑶母亲去世那天,苏瑶抱着这个木匣哭了整夜,匣子里的东西却始终没让他看,只说“等孩子们大点再打开”。此刻红绳在晨光下泛着光泽,缠绕的圈数正好是七圈,像在数着什么,又像在藏着什么。?|看?e*书×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
“是外婆的念想。”他把布偶塞进女儿怀里,“老连长是外婆的老熟人,等会儿让他看看,说不定认识。”
李悦立刻抱着布偶往厨房跑,辫梢的红绳扫过李渊的手背,痒得像羽毛。他望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想起苏瑶母亲最后一次来家里,也是这样的秋天,老太太坐在石榴树下,手里缠着红绳教李悦打结,说“红绳要缠双数,日子才能成对”,阳光透过她的白发,在红绳上投下细碎的光。
樟木箱抬进客厅时,苏瑶正用抹布擦着老连长最爱坐的藤椅。藤椅的扶手缠着圈红绳,是去年夏天李渊缠的,说“老人家胳膊细,别硌着”。苏瑶的指尖划过红绳结,忽然回头笑:“老连长昨天打电话,说要带他种的石榴来,让你尝尝比不比咱家的甜。”
李渊把箱子放在墙角,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相框。照片里苏瑶母亲抱着襁褓中的李阳,老人手腕上的红绳和李阳襁褓上的红绳缠在一起,像根解不开的链。他想起老太太总说“红绳认亲”,当年苏瑶嫁给她时,她就把这根红绳系在了苏瑶腕上,说“我们家的女人,都得有根压箱底的红绳”。
“爸!车来了!”李阳的声音带着雀跃,紧接着是院门口的刹车声。李渊走到门口时,正看见老连长被王涛扶着下车,老人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杖头包着层红布,是苏瑶去年给缝的,说“冬天拄着不冰手”。
“小李子,越来越壮实了!”老连长的笑声洪亮,震得石榴叶沙沙响。他的军绿色外套袖口别着枚红星徽章,空荡荡的左裤管在秋风里轻轻晃,却在看见李渊时,眼睛亮得像年轻时,“听说你把家里的墙都系上红绳了?比当年在雷区排爆还仔细。”
李渊上前扶住老人,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双握过步枪、挥过工兵铲的手,此刻却像树皮一样粗糙,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是当年排哑雷时被弹片划的,老人总说“这疤认路,能找到回家的道”。
王涛提着个竹篮跟在后面,篮子里装着几个硕大的石榴,果皮红得发紫,上面系着根红绳,绳尾拴着片枯叶——是老连长疗养院石榴园的叶子,他说“每片叶子都记着事”。.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快,
客厅里坐下时,李悦端来刚泡的茶,红绳手链在茶盘上碰出轻响。老连长盯着她腕上的弹壳手链,忽然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