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旧伤新痕,皆是归途
初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比¢奇`中\文.网_ !更/新-最_快~李渊正蹲在阳台修洗衣机,扳手在他掌心泛着冷光,额角的汗珠混着油污滑下来,滴在蓝色工装裤的膝盖处——那里磨出了两个对称的破洞,是他退伍后学修家电时跪出来的。
“咔嗒”一声,松动螺螺丝终于拧紧。他直起身时,后腰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有根生锈的铁丝在骨头缝里钻。李渊扶着洗衣机喘了口气,指尖下意识地按向旧伤处——那是五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被埋设在树根下的诡雷炸伤的,当时军医说“能站起来就不错了”,他却咬着牙,拖着伤腿爬出了雷区。
“又疼了?”苏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蹲下身,把杯子塞进李渊手里,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后腰,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揉在最酸的地方。
“老毛病了,没事。”李渊喝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后腰的坠胀感。他看着苏瑶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退伍回家那天,她掀开他的迷彩服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狰狞的伤疤上。
“怎么会没事?”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上周社区体检,医生说你腰椎间盘突出,都是以前在部队落下的。].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μ新??章±?节μ?”她起身去拿药箱,白色的药瓶在抽屉里碰撞出轻响,“药膏我给你热过了,贴上能舒服点。”
李渊趴在沙发上,听着苏瑶撕开药膏包装袋的声音。冰凉的药膏贴上皮肤时,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后腰的旧伤对温度格外敏感,像块埋在肉里的冰。苏瑶的手掌覆在药膏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一点点焐热那块冰,也焐热了他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
“明天别去工地了。”她的指尖划过他脊椎两侧凸起的骨头,那里比常人更明显,是常年负重行军压出来的,“张叔的装修队不缺你一个,咱们家不着急用钱。”
“没事,”李渊侧过头,看着茶几上女儿画的全家福,“就帮他盯几天材料,不累。再说……我想给你买那条你看中的羊绒围巾。”
苏瑶的动作顿了顿,眼眶忽然红了。上周逛街时她在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米白色的羊绒围巾,标价让她悄悄拉着李渊走了。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
雨声渐密,李阳背着书包从外面跑进来,校服外套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手里却紧紧抱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盒子。·y_u+e\d!u`y.e..+c?o.m/“爸!妈!”他的声音带着兴奋,把盒子往茶几上一放,“快看我在废品站淘到的宝贝!”
盒子打开的瞬间,李渊的呼吸顿了顿——里面是个老式的收音机,掉了块漆,旋钮却还完整。这是他刚入伍时用的,后来送给了邻居家的大爷,没想到辗转落到了废品站。
“我修好了!”李阳献宝似的插上电源,拧动旋钮,里面传出滋啦的电流声,过了会儿,竟响起了熟悉的军号声。
李渊的后背猛地绷紧,后腰的疼痛仿佛被这声音唤醒,瞬间席卷全身。他想起在边境的雪地里,军号声是起床的信号,是冲锋的指令,是……战友牺牲时,吹的那曲《送战友》。
“爸?”李阳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声音怯怯的。
“没事。”李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记忆,“修得很好,比当年部队的通讯兵还厉害。”
苏瑶悄悄关掉收音机,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房间。然后她坐在沙发边,轻轻按摩着李渊的太阳穴:“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李渊的声音有些沙哑,“想起老马了,他总爱偷藏我的收音机,说听军号能提神。”老马是他的班长,在一次伏击战中替他挡了子弹,牺牲时口袋里还揣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儿和李悦差不多大。
苏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递过纸巾。她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慢慢愈合,就像他后腰的旧伤,需要热敷,需要按摩,更需要……被温柔地记着。
晚饭时,李悦缠着要听爸爸讲部队的故事,这次李渊没有像往常那样改编成童话,而是讲了老马教他叠被子的事——“你马叔叔的被子,叠得像块豆腐,棱角比枪杆还直。他总说,被子叠不好的兵,握枪也稳不了。”
李阳托着下巴听得入神,忽然问:“爸,你后悔退伍吗?”
李渊的动作顿了顿,看向窗外的雨帘。雨打在茉莉花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不后悔,”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以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