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袍子
“呵,早让君景思把你宰了,他总不听。”君景姒抱臂而立,身后是君景思的下属。她或许总盯着他的行踪,才能在第一时间出现阻拦他。君景烛御剑而行,身后是绿竹亭的人们,他道,“堂妹,为了个完全不具有君家血统的人能夺取山主之位而想杀了我,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难道你真的爱上了君景思?”
君景姒笑了起来,如盛放的蔷薇,危险的刺,瑰丽的魅惑与黑暗的可怖,“不,我喜欢看到转机,我想看一个不可能成为山主的人如何成为山主。” 君景烛能感觉到她的危险,令他感到不舒服的人,他在与她谈话间打碎结界,直接逃离。
后来,君景烛与君景思之前的斗争便开始了。
也许君景烛还沈浸於悲痛中,他对这一次次绿竹亭与玄仙山的斗争中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不停杀丶杀丶杀。在明里也利用悬壶山庄与铸器派的支持想打垮君景思。如果君景思不能安分地成为一个山主,那只能由君景烛上了。
姒卒。
没有绚烂的烟花,还是骤降的雪。君景烛看着手中的信,似乎可以想象君景姒只是冷漠地望着众人的争斗,一直到——利刃划开她冰雪似的脸庞,击碎她冷漠的冰,她第一次痛苦地尖叫。君景姒,他唯一的堂妹,见不了几次面的堂妹。说实话,君景烛记得小时候的君景姒,像个小冰团子,有点可爱又别扭的女孩。不知从何时变了,还对他下药。
保护不是隐瞒,不是私自给他一个自以为的最佳方案。告诉他,把真相告诉他,让他选择。
而这两句话,无论对君景烛还是年无获,甚至是君景思也是。
君景思辛苦建立的地下国度,也许与绿竹亭对抗能略胜一筹,但对在修仙界仍然屹立不倒的大门派是完全登不上台面。君景思节节败退。连带他以往的一切也被翻找出来,为帮助君如擎搜集秘宝,杀人纵火,指使君如擎的下属,什么疯事做的倒也不少。一时间,君景思又成为众矢之的。
鲜血溅上君景烛的衣摆,他白皙的脸染上血腥,显得格外可怖,像个死神降临。君景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杀上玄仙山,是为了杀自己的弟弟。君景烛合上眼眸,污血渗入他的皮肤里,像密密麻麻的针在刺伤他,但也让人无比清醒,他知道他得去杀君景思了。
一步步踏上台阶,辨不清人的头颅一点点滚落下。像踏上血色之阶,显得他也很脏。君景烛不禁怀疑着,自己也是清清白白的吗?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吗?他也迷茫着。
“你终於来了吗?”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暗处身披金袍,冠金冠的男人,还有无尽的回应响着。君景烛的迟苏琴不在身上,手中也是空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准备,“是吗?你在等我吗?”
“嗯。”君景思一挥长袖,如金色瀑布洒下,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水光。他坐在高座,像一尊神,如同君如擎那样高高在上。无光的大殿内破败,仅有门外的天光,隐约闻得到春天的樱花,还有高座上的金光,逼迫人们服从的圣光。
君景烛忍不住嗤笑,“那么想成为山主吗?” 君景思毫不犹豫地承认了,“那是当然的。”他站起身,“你喜欢解甲归田,我自然能喜欢手掌重权。什么杂种,无可能性,贱到骨子里的人——我偏要告诉你们,我君景思,即使没有君家血统,仍然可能杀出条成为山主,无论多么血淋淋的路。”
愤怒的话,却是用微笑丶平和地诉说,但他的踱步,激动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君景烛垂眸沈默片刻,“所以呢?因为你可悲的童年,我必须原谅你了?” 君景思一步步走近,他叹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原谅的,二哥。”
“我想要的不比君如擎少,二哥,我贪得很,”君景思弯下腰擡头,血色的眸子直直撞进君景烛的眼眸,“我想要天下人对我俯首称臣,我想要天上神明也畏惧於我。我想要所有秘宝,无尽的能力。违我愿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双眸子曾经是纯澈的,畏畏缩缩地说着恐惧,曾经躲入他的怀里哭泣。
“唔!”君景思身子一顿,他垂下眸子望着心口——一把匕首,直直地捅入他的心口,但感觉想是挨了一拳,只是心口发热发胀,还感觉不像是被捅了。“噗……”君景思忍不住笑了一声,身子一抽一抽的,他走向前靠近了君景烛。君景烛下意识猛地抽出了匕首,想远离君景思,可君景思那种无奈的笑又将他定在原地。
君景烛感觉到鲜血喷溅到他的衣襟,他不耐烦又有些茫然失措,“你笑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瞬间呆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