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中人影
初雪。
君景烛不畏寒,於是只随意地披上棉袄罢。一个人从后头抱住了他,“衡——” 懒洋洋的还犹带睡意,莫名有种在撒娇的感觉。君景烛皱起了眉,“你身体怎么这么冰?嗯?”君景烛将年无获整个搂入怀里,手覆在他的手上,严严实实的,十指交扣。君景烛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白的了——白的吧……但年无获的皮肤更加白,是白得不健康的丶近乎透明,可见青筋紫脉的。
两人坐在桌前,腻腻歪歪的,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暧昧不明。昨夜,年无获便来了一间客栈,在君景烛这见证南方初雪,然后就在这里歇下了。君景烛将脑袋枕在年无获肩上,“冷吗?” 年无获一脸脆弱的模样,“很冷——”他转头用脸和鼻尖蹭了蹭君景烛的脸,“要宝贝给我捂暖和——”
君景烛望着他一脸调戏得逞丶满是得瑟的模样,拿过暖手炉放在他怀里,“宝贝谁啊?我是你的宝贝?” “唔——不能吗?”年无获蹭了蹭他的鼻尖,顺便撒了个娇。君景烛调笑着,“如果宝贝后面再加上个夫君我就当。” “好啊!”年无获眉眼带笑,弯若钩月,明睸如霞,“宝贝夫君~” 他甜腻又带着湿意地唤了君景烛一声。君景烛一边起了鸡皮疙瘩一边心里又像被放进了蜂蜜罐似的甜蜜,“诶,听见了夫人。”
又腻腻歪歪许久,灯光不明,两人又昏昏沈沈睡了过去。直到——叩叩叩!
君景烛猛地惊醒,睁开了眼,阳光一下直射入他的眼里,君景烛又合上眸子,摸索着去找了条绸布系上,也替年无获系上了。君景烛没唤醒他,将他抱了起来放在床褥上合上被子,想了想又将帷幔合上,才去给紫衣开门。
每日的琴课又开始了。
年无获迷茫地睁开眼睛,坐起了身,黑底以银丝绣云纹的缎衣松松垮垮地落下肩头,露出了白而干净的亵衣。他脱下绸布攥在手里,眼神悠远而迷蒙,坚定而迷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君景烛,痴痴的。
这个床还是温热的,君景烛设下了个结界,挡风寒。年无获却还是裹着棉被,他身体畏寒,却又喜欢寒冷的感觉,尤其是冻僵了身,也常常不爱穿纩衣狐裘。
巫紫衣看得出帷帐里有个人,她不知道那是谁,是温公子的爱人还是妻子?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个人。於是巫紫衣有些忐忑,被不自觉影响了。 “巫姑娘,这个地方温某弹错了。”君景烛忽然道。巫紫衣一楞,反应迟钝,“啊?”
君景烛将手轻搭在琴弦上,一身白衣犹若九天上仙不容亵渎,“巫姑娘怎么了?” 巫紫衣有点不知所措,“这,那……”她一时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床上的人是不速之客还是君景烛安置的她都不懂。君景烛却忽然笑了,温柔而平缓,“他为温某内人,勿怪,温某不喜旁人视他。”
巫紫衣一时有点懵,所以这位神仙还是个病娇控制狂呢……於是巫紫衣连忙垂下头不再看床上的人。 “不过此事还望巫姑娘勿告知他人。”君景烛笑了笑,“此事唯阿婧知,如今巫姑娘是第二人啊……” 巫紫衣忙点头,“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因为巫紫衣后来还是教不下去了,她被分散了注意,於是匆匆结束。
君景烛叹了叹,走向年无获,拉开帷幔,碰他的脸察觉他又不遮目,於是合上帷幔,把自己和他关在了里头。“尧儿?”君景烛双手捧着年无获的脸,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嗯?不开心吗?”见年无获还是没反应,君景烛皱起了眉,他扯下了遮目的绸布。
忽然撞进两潭死湖里,那双眼睛迷茫又涣散,找不着神,於是君景烛的眉间的两个深沟陷得更深,他叹了叹,“夫人,今天你想在家待着还是出去看雪景呢?”
可是年无获没有回答,於是君景烛自然地接上,“还是在家好,是吗?外边太冷了,我怕你冻着了……在家的话我们可以再酣睡几时,窝在被窝里,暖和。” 年无获还是有些茫然地望着他,手却攥紧了君景烛的手。
君景烛叹了叹,手指轻绕着年无获的长发,年无获的头发不细也不软还有点微卷,君景烛凑近去闻了闻,有桃花香。真是奇怪,明明是偏草原男儿的发型,连发丝也极似,却并没有青草的味道,反而是桃花味。
其实迷梦香影响的不止君景烛一人,迷梦香在那里放着,君景思也不敢久待,反而是年无获,他为了陪着君景烛就经常待在那房里。所以有的时候年无获也会很茫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这可能是独属於年无获的迷梦香后遗症。现在的他,就困在了这似梦非梦里。
君景烛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