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
易平等人立于一处废墟之前。
“师父,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
朱文杰环顾四周,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易平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向里走去。
他已闻到微风吹来的怪味——那是鲜血与腐败交织而成的复杂味道!
入目处,断壁残垣,满地狼藉,尸体碎块横陈!
畜生!
看来对羊头怪还是下手轻了。
“呕——”
朱文杰肚子一阵翻腾,吐得稀里哗啦。
小迷糊则以手掩目,似乎不忍心看到残忍的场面。
“普度莲华如来。”常笑和尚双手合十,高声诵佛号,接着大声念往生咒。
“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咒声回荡好一阵子,现场却没有任何反应,死者的鬼魂也不见踪迹。
不知道是被鬼差拘走,还是被羊头怪的手下处理了。
易平迅速向深处纵身而去,穿梭于废墟之间搜寻。
一个时辰后,他再次站到庞家村的村口。
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想了想,取出一张水镜符。
“始玄天中,雨花娘娘敕: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彻,神扁启扉。水中圆镜,纤微毕睹。”
随着咒言的落下,虚空之中浮现出一个水圈,逐渐扩大至三尺见方,其面如镜,内中景象纤微可见。
许是时日过久,画面才亮起几个弹指后便消散。
不过易平却是注意到猎户口中的黑衣人。
只见他行动如风,用骰子击杀了好几个村民。
骰子?难道这凶手爱赌?
易平抬头看向县城方向,那里有好几家赌坊。
之前羊头怪的记忆中,也有黟县县城,看来得前往好好查探一番。
……
申时三刻。
黟县,和胜坊,城中最大的赌坊。
“唉!这世道,还怎么活?”
一名渔民打扮的瘦弱汉子,看着手中最后几个铜钱,作愁眉苦脸状。
他叫江涛,家住黟县东城门外,平日以捕鱼为生,勉强养家糊口。
没想到官府今年加征漕粮,数额达三石,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士绅阶层有足够的余粮,还有减免特权,仅需象征性地缴纳一石。
而平民百姓只能用钱去补足,加上中间各种苛捐杂税,算下来至少要五两银子,相当于一匹良马,是士绅上交的十数倍。
往年他还勉强能拿出来,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横河里的鱼好像少了很多。
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万般无奈之下,便揣着攒下的一两银子来赌赌运气。
但才半天不到,就输得只剩几个铜钱,正当心灰意冷、几近崩溃之际,突然见几个人走进赌坊。
为首的是个十一二岁的道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五岁左右,头顶丫髻,五官清秀,也穿着一件道装。
一只怪鸟站在道童肩上,正东张西望。
最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相貌清秀、唇红齿白。
这几个方外小童也结伴来赌坊玩?
真少见!
“这位小哥,我第一次来玩,能教教我吗?”道童突然向他发问。
此人正是易平,专程前来赌坊寻找黑衣人的线索。
赌坊内熙熙攘攘,只有江涛正在发呆。
“唉——”江涛长叹一口气,“小道长,我输个精光,谈何教你。”
“你教我玩法即可,这一两银子给你,另外赢的钱再分你三成。”
易平边说边拿出两块碎银,其中一块递给江涛。
江涛闻言大喜,连忙接过银子。
“行,不过不用再分成给我。”
他却是压根没想过易平能赢钱。
连玩法都不懂,如果还能赢,那真是见鬼了。
易平笑了笑挥手道:“分你一成,就这么定了。”
江涛连忙点头谢过,带着易平等人朝里走去。
只见一处人声鼎沸,群情激昂,热闹非凡。
却是个斗鸡场,中间铺设着一块丈许方圆的地垫,两只斗鸡正在互相啄击,激烈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