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观湖厅书房之内。
长孙朔手持一卷书坐在主位,侧面季温毕恭毕敬的待在一旁。听长孙朔为其讲书。
季温礼仪还算到位,微微弯腰,表现的非常谦恭。但是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有一些心不在焉。
“此便为儒学主张……”长孙朔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季温的表情,知道他此刻心神并未在这里,便道:“太子?”
“啊?”季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赶紧站起身来行礼道:“先生赎罪,学生失神了。”
长孙朔摇摇头道:“太子不必如此。先坐。”
季温点点头,坐下。
长孙朔把手中书卷放到一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问道:“公子有什么心事吗?”
季温看着长孙朔道:“先生今日可曾听闻什么国家大事吗?”
长孙朔心里明白季温说的是何事,但还是故意说道:“在下终日在家陪伴家父,诵读经书。实不知朝廷内发生了些什么?”
“如此大事先生竟能不知?”季温问道,接着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道:“近日齐鲁之地鼠疫横行,菏泽已有民众闹事。如此下去,恐引发叛乱啊。”
长孙朔点头道:“倒也有所耳闻。”
季温看着长孙朔,眼睛里充满着年轻的热血:“先生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吗?就像我父王一样!?”
“在下一介书生,如何管得?”长孙朔不以为意说道。
季温突然站起,大声说道:“听闻先生您医术高超,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当今朝堂一片混乱,官员无力。难道先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想出山力挽狂澜吗?”
长孙朔笑了笑道:“疫情一但蔓延开来,便不是一人之力可以阻挡的。再说朝中有陛下,丞相。倘若他们想,自然能遏制住局势。”
季温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的说道:“先生您是说,父皇和丞相不想管?”
“在下什么都没说。在下只想陪伴着老夫,安心的静养。至于什么军国大事,在下已然无心。”长孙朔喝了口浓茶说道。
季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会任由疫情蔓延而毫无作为。满脸的疑问与不可思议。
长孙朔抬眼看了一下季温,摆摆手让他坐下。
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孙朔本想每日简单的为其讲解一下经史子集便可以了,可是现在毕竟已为人师,必须尽职尽责。
只好为其答惑,便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啊。您还年轻,思虑不周是正常的。希望殿下遇到事情时,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果是你父皇,他会怎么做。”
这话很有道理。但是由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跟二十多岁的太子说“您还年轻”,未免太过古怪了。更古怪的是,那年长的太子殿下,还真的听进去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季温不解道:“即使父皇有难言之隐,也不该把两州百姓的生死,视若无物吧。”
长孙朔点头道:“殿下还年轻,心善又有热血。可是皇帝之位,要顾得是天下生死。两州的百姓虽然重要,可和九州的天下百姓相比呢?”
“连年的灾祸,全国的物资就那么一些。救助了疫情,其他州的百姓会如何?人都是自私的,现下已经封锁了齐鲁两地,疫情不会传播出去。那其他的百姓会为了不会传染给自己的病,把能救自己命的口粮交出去吗?”
“可是……可是那两州的死活就不管了吗?这样……”季温想不出什么词语来了,只是绝对这样很残忍,很冷酷,“这样,不对。”
长孙朔听到这话,欣慰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来到季温面前说道:“是的,这样是不对。我也知道这么说有些冷酷,换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说着拍了拍季温的肩膀道:“但是,陛下必须这么做。以后殿下你,也得这么做。这便是帝王,帝王便是无情。”
季温已然明白了长孙朔的意思。可他还是摇着头道:“不对,这样不对。”
长孙朔笑了笑,季温的仁慈真的超出了长孙朔的现象。本来长孙朔对皇室众人并无甚好感,但是季温,长孙朔真的是打心底里觉得不错。
犹豫了一下,便说:“是的,不对。天下都由一个人掌控,怎么会对呢?”
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惊讶的季温,呆呆的看着长孙朔。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这话也太忤逆了吧,这是在说天下不应该有皇帝吗?
这种现代人早就达成共识的问题,在古代人心中,答案刚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