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丞相府的另一隅,顾霜月面色阴郁地站立着,心中默默计数着被父亲顾伯绍愤怒之下摔碎的花瓶与玉杯。
这些年来,她从四面八方精心收集的珍稀器物,此刻却成了父亲怒火的牺牲品,一件件被毫不留情地掷于地上,化为碎片。
顾伯绍非但没有丝毫心疼,反而边摔边厉声斥责,指责顾霜月办事不力,毫无用处。
自打参与良妃的治疗以来,这样的责骂对顾霜月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耳朵几乎要生出老茧。
她知道父亲的脾性,加之急于探知顾伯绍与萧子墨密谈的内容,顾霜月选择默默承受,任凭脚下的碎瓷片飞溅,紧咬牙关,一言不发,让父亲的怒气得以尽情宣泄。
直至半边楠木架上的物品悉数被毁,顾伯绍的体力也似乎达到了极限,这才坐下来,大口喘息,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顾霜月,冷言道:“这次若再有差池,丞相府内便不再有你这个女儿,你那平阳王妃的位置……”
“爹,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让您失望。”顾霜月连忙应承,语气中透着坚定。
然而提及萧子墨,她心中涌起几分不甘,小心翼翼地追问:“请问爹,您与平阳王爷密谈时,可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你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大夫人至今还被关在柴房,你若能把这件事处理妥善,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妄想插手王爷的事,你是不是糊涂了?”顾伯绍的怒骂再次如雷贯耳,震得屋内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尽管顾伯绍与萧子墨在一场隐秘的对话中,达成了共识,意识到背后有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推动,助力他们,但萧子墨在离开之际,
仍旧不留情面地指责顾伯绍在处理事务上的疏忽,尤其是未能洞察到自己女儿的秘密,言辞间充满了对顾伯绍在救治良妃事件上的不满与失望,认为他既不尽心也不足够有效。
这一番严厉的斥责,让本就急于借外力实现仕途飞黄腾达的顾伯绍心急火燎,而无辜的顾霜月,却不幸沦为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顾伯绍心知,自己当前虽贵为丞相,但武将出身的他,在权谋上完全没办法与文官集团争斗,特别是那摄政王与他平常并不对付。虽久居深山,但每次有重大国事,皇帝总要请摄政王参与决断,他这个丞相似乎可有可无,更有传言皇帝有意传位摄政王,这让他有深深的危机感。
对此全然不知情的顾霜月,心中仅存的念头便是将一切罪责归咎于顾倾城,认定是她策划了先前的买通大夫作伪证的计谋,结果反遭算计。
她怒气冲冲地迈向柴房,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愤怒的火焰之上,牙齿紧咬,眼中闪过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摧毁的狠厉光芒。
那位被束缚双手的大夫,在顾霜月怒气冲天推门而入的瞬间,并未表现出丝毫畏惧,反而挺直了脊梁,以一种不容小觑的坚定语气说道:“顾小姐所赐的银两,我分文未动,悉数安放家中。
既然未能助顾小姐达成目的,自当归还所有银钱,请允许我回家取回。”
“放你走?哼,你以为我是愚不可及吗?”顾霜月冷笑着逼近,眼神中透出一股狠辣,“你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夫,经营着一家门庭冷落的医馆,本该明智地选择与我合作,从中获取利益,我实在不解,顾倾城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你背弃承诺,背叛于我。”
大夫轻轻摇头,沉稳回应:“非背叛也,正因知道‘信义’二字之重,故未能履行顾小姐之托。”
被困于丞相府柴房之中,大夫知道,若不坦白真相,恐怕难以脱身。
他心中盘算简单,便原原本本地讲述了那段过往,期待着能够尽快获得自由。
然而,这份坦诚的回答非但没有软化顾霜月的心,反而使她的目光更加冷冽,心中又萌生出一个更为阴险毒辣的计划。
“咚咚咚”,三声沉重的冤鼓声响彻云墨城府衙,震得砖瓦就像是都在颤抖。
一名妇人,一手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身后紧随着一位依靠拐杖的老妇,一家人在府衙门前哭天抢地,悲痛欲绝地高呼“杀人偿命”。
云墨城,作为枫云国的都城,天子脚下,律法森严,多年未有命案发生。
正值午时,街道上人潮涌动,闻声而来的好奇者迅速聚集,围成了层层人墙,争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孤儿寡母的身份,不禁惊呼:“这不是齐大夫的家人吗?就是南城区那家小有名气的药店老板,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