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好似一阵突如其来的秋风,卷带着落叶在顾霜月的心头纷飞,搅扰得她原本平静如水的思绪瞬间波涛汹涌。
一怒之下,她猛地推开房门,动作之剧烈,就像是连空气都被震得微微颤抖。
秋菊的头发被她紧紧揪住,痛楚使得那张平日里机灵乖巧的脸庞扭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伴随着“小姐饶命”的求饶声,显得格外凄楚。
而她怀中的那盆花,却宛如她唯一的庇护所,被紧紧搂着,就像是那是她在这场风暴中的唯一依靠。
“哼,没规矩的丫头。”顾霜月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几分轻蔑,但随着怒气稍减,她还是松开了手。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盆花骨朵,眼珠子轻轻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花究竟怎么回事?”
秋菊连忙低头,声音里透着诚恳与紧张:“回小姐,老夫人近来对这种嫣梅盆栽情有独钟,特意吩咐奴婢将原先的月季替换掉。
可这丫头手脚笨拙,差点弄翻了花盆,奴婢一急之下,才忍不住高声呼喊。”
“月季……”顾霜月轻声重复,目光定格在那盆花上,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带着顾倾城归来的日子。
记忆中,那句淡淡的“月季别留了”如同幽灵般萦绕不去,一个念头犹如闪电划破夜空,在她心中骤然亮起,使得她的双眼猛地睁大,闪过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测,声音因急切而略显沙哑:
“我爹现在何处?”
秋菊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东方:“刚才奴婢经过时,瞧见老爷进了书房……哎呀,小姐,您慢些跑,这路上湿滑,小心跌倒。”
园中的莲塘刚经历了一场清理,小径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泥巴。
顾霜月不顾一切地沿着这条捷径狂奔而去,泥水在她的裙摆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她全然不顾,一口气冲到了书房门前,甚至没有敲门,便径直闯入。
“爹!”这一声呼唤,惊得正在书架前整理书籍的顾伯绍手猛地一抖,半排书籍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鼻翼因愤怒而微微翕动,转过头来,见到顾霜月满身泥泞的模样,怒火更甚,几乎是咆哮而出:“成何体统!给我出去!”
然而,顾霜月并未退缩,反而鼓足勇气,一步步向前挪动。
“爹,女儿有重要的发现,必须与您商议……书掉了没关系,女儿这就帮您收拾。”
她话音未落,便欲弯腰拾起散落的书籍,却不料被顾伯绍重重地拍在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走开,这些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不过是几本书而已,我收拾好便是……”顾霜月捂着手背,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委屈,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掠过一本半开的书页,上面的字符显得颇为奇异,引起了她的好奇。
正当她想仔细端详时,顾伯绍已迅速将书合拢,放回原位。
顾伯绍面沉如水,语气严厉:“坐到椅子上去,有什么话慢慢说,身为丞相府的小姐,怎能如此失态?”
“是,爹。女儿想说的是关于顾倾城……女儿怀疑,她可能精通医术。”
顾霜月强按下心中对那奇异文字的好奇,将自己对顾倾城的怀疑和盘托出。
此言一出,顾伯绍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书架坍塌,脸色瞬息万变。他快步上前,将书房门紧紧关上,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谨慎:“此话当真?你有何凭据?”
顾霜月详尽叙述了在老夫人房中发生的一切,特别强调了顾倾城提及月季的那一幕,却巧妙地避开了自己曾暗中利用月季的企图。
“爹,据说从平阳王府侍卫口中得知,顾倾城放血之后,那汤药竟奇迹般地发挥了功效,良妃娘娘的病情大为好转。
但为良妃诊治的御医绝非等闲之辈,数年未能见效,同样的汤药,她的血充其量只能作为珍药,怎会有如此神效?”
顾伯绍凝神倾听,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耳中,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层层涟漪,对顾倾城的医术产生了深深的疑惑与兴趣。
老谋深算的顾伯绍,其思维之敏捷远超乎常人,尤其是面对自己聪慧的女儿顾霜月,他的脑筋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便已转动起来,一个精妙的计策悄然成形于胸。
若是顾倾城真如传言中那般拥有超凡脱俗的医术,仅仅用来提取些许血液作为珍药,无疑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