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危险的魔术。”卡莉娅看着叹气的莱辛,也有一种效仿他叹气的欲望,“到最后,我几乎都分不清哪一种想法是您……你的,哪一种想法是我自己的。”
“所谓的搜魂术被世人传说若毒蛇猛虎,避之不及,果然有其道理。”莱辛扶额闭目,似乎头脑的眩晕还未散去。
“你有被我的念想感化、打算帮助起义军反抗摄政王的暴政吗?”卡莉娅扶着床沿期待地探身问道。
莱辛仍端着经络胀痛的额头,沉吟道:“我是第一次用这种魔术,他人灵魂的侵染竟然惊人地无孔不入,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我幸好有一份坚实的信念、一个稳定的人格,不至于像丢卡利翁的小筏在您思想的洪流中左右摇荡。”
“你真冷酷。”卡莉娅伸手调亮了床头的橘灯,不断拨动旋钮直到它不能再亮,好像它发出的光线能稍稍温暖她方才遭受到的无情。
“我还以为自己在暗无天日的苦牢里交到了朋友呢。”
“我并没有询问您多少关于您背后势力的事,既然您没有主动提起,我也就无从知晓,而巴比伦塔的审讯官也就只能认为您在那个起义军的地位就仅此而已,不能提供更多的情报了。”
莱辛被刺眼的灯光晃得更加头晕,他连忙将亮度调回了原先的水平,待到温和的橘色光线如夕阳的余晖般和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会被绞死吗?”卡莉娅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问道。
“您更适合当诱饵,”莱辛答道,“我会这样说服他们的。您可能忘了,我是这里的典狱长。”
“我稍微喜欢一点你现在的语气了,”卡莉娅赞叹道,“看来我踏实的灵魂还是稍微改造了你的根性,至少我没有听见你说,‘您这般美丽的造物,比起冢间枯骨,更值得扮演笼中的金丝雀’,然后再拿古代因为绝世的容貌而逃脱了公民审判的美女举例。”
“您还挺自恋的。”莱辛无奈道。
“不像那些面上扭扭捏捏,私下却百般计较的小心眼,我可是对自己的每根毫毛都心知肚明。好就是好,美就是美,美人迟暮红粉骷髅那也得等到时过境迁以后再说。”
卡莉娅翻身下床,将轻巧的乐福鞋穿在脚上,像跃跃欲飞的鸟雀一样左顾右盼,在桌边和床头寻找着什么。
“这是招待皇帝一行的客房,随君莅临者是极少数能离开巴比伦塔的人,衣柜和梳妆台备有各类服饰与香料——你在找什么?”
“早餐。我饿了!”
卡莉娅愁眉苦脸地摊手抱怨:“我已经有两整天没有吃饭了,我家虽然不怎么有钱但是一日三餐还是能保证的。我可没有什么魔力加持,不吃饭是会死人的。”
“我是听说过魔法分为两类,理念型的魔术和物质型的魔剑,也听说过有些泛用的魔剑可供普通人使用。”莱辛像看见一个新的物种,发现了一类新的语言,啧啧称奇道:“但你这么弱的魔剑士还真是罕见。”
“那把手枪只打了两发就分崩离析了——还只射中了一发!”卡莉娅抱憾不平道:“但凡它的质量再好一点,朱庇特城、新伊甸城、玛尔斯领、阿斯弥特领、狄尼索斯领、俄伯洛领……倪克斯共和国触手可及。”
“好马配好鞍。”莱辛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谁能相信真的有人凭一把改造魔剑就射中了利威尔亲王呢?而且他身上还有帝国的守护圣剑。”
“那把剑不是元首才有资格佩戴吗?怪不得你这个理应忠君的骑士这么不屑摄政王。”卡莉娅厌恶地说道。
“年幼的女皇势单力薄,更需要国器的护持。”莱辛颔首赞同道。
“我还不知道巴比伦塔这么有主权,连自己的主君都能编排——他知道你把谋杀他的刺客给特赦掉了吗?”
“如果我不是一位正直的骑士,那便不需要对利威尔言听计从;如果我是一位正直的骑士,那便万不能将他认作自己的主君。然后——”
莱辛笑了笑,调侃道:“编排主君这事,我也是有样学样。巴比伦塔里都是不得解脱的困兽,将罪人关进去了诸位君主的后患就解除了,耳根就清净了。至于刑与罚的多与少——反正这里的一切情形出于保密的原则不可能传至外界,塔高皇帝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了。”
“那早餐呢?”卡莉娅不依不饶。
“典狱长没有专职的厨师,除非自己有能耐聘请一个愿意少小离家骸骨乃回的庖丁,你还是等到这里的食堂按时开饭……”
“你都做成典狱长了,有自行处置囚犯的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