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想了想:“因为掌印说过,若无公子召唤,不可现身、不可干扰公子的节奏……”
唐迢敲了下他的头:“你个木鱼脑袋,看不出那个射公子一箭的男子很可疑吗?掌印已经派了甲字组姓向的那几个小子去追踪那家伙的来历了,你可当着点心吧,他们若是拿了头等功,咱们‘甲字组头名’的名号可就要保不住了。”
唐飞“啊”了一声,似乎悟了。
“别啊了,快去当你的值。当初我还忿忿不平,掌印为什么要派我们去保护一个伶人,现在我明白了,季公子是个香饽饽啊!”唐迢提醒到,“快去快去,一会掌印有什么吩咐,可别漏听了。”
唐飞挠挠头,也随之严肃认真起来:“好的。”
可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真是为难啊。
这边船内。
月照舟头,山影水声共一船。
苏陌侧耳枕在船上,听着船底湖水流动的声响。
没有担心的疼痛。
裴寻芳的手很轻柔,柔中带劲,虽然依然会疼,但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苏陌渐渐放下警惕来,甚至在他的按压下觉出了点异样的悸动与舒爽感。
苏陌闭着眼,动了动脚趾头,问他:“掌印为何不许我沾血腥?”
裴寻芳将那不安份的脚按回来,道:“公子金玉之身,不能染浊。”
呵,假正经。
苏陌知他没说实话,便又道:“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泉水尚且出山则浊,何况人呢?我又不是什么上善若水的圣人,掌印不能这么要求我。”
裴寻芳瞧着苏陌被咬得泛红的手指,沉声道:“公子是怎样的人?”
苏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苏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原来的自己了。
不知为何,此刻苏陌不想扯谎诓他,便模棱两可说道:“我不属于这里。”
裴寻芳指尖一顿:“公子什么意思?”
苏陌很快说道:“我不会一直呆在不夜宫,也不会一直呆在帝城,李长薄之事了结后,我会离开。”
“如果掌印还要问我‘是否答应与你结盟’‘是否答应从此只握着掌印这一把刀’这种可笑的问题,那么我的答案是……”苏陌吁出一口浊气,“不可以。”
裴寻芳的脸色渐渐变得可怕。
可苏陌被蒙着眼,他没有发觉。
“我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不会遵守约定,也不会为了谁停留,”苏陌寒声道,“更不会给掌印任何承诺。”
苏陌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也因此毫无负担。
可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苏陌在等裴寻芳的回应。
许久,裴寻芳方从喉间吐出几个字来:“公子好生凉薄。”
他握紧了掌中那双莹白如雪的足,他明明已经捂了很久,却还是凉的。
“跟我做交易吧。”苏陌大义凌然道,“不要跟我谈除此以外的事情。一次交易一口甜头,有一笔算一笔,掌印若不想吃亏,就请及时向我讨要。”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掌印可就讨要无门了……”
船身忽的晃动了一下。
属于裴寻芳身上独有的檀香味骤然压近。
“公子仗着自己身子弱,便可以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吗?”
苏陌咬着唇:“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认真。”
裴寻芳恨恨道:“这世上就没什么是公子在意的事、在意的人吗?”
苏陌毫不犹豫道:“没有。”
裴寻芳望着那张妍丽无双的脸,于暗处揪住他的衣袖,说道:“好。咱家以后只同公子谈交易。”
裴寻芳绝不是会拿热脸倒贴的人,他说只谈交易,那便是真的只谈交易了。
可不知为何,苏陌有点失落。
凉意入了心口,竟不自知地轻叹了一口气。
却不想,这么小的动作亦被裴寻芳瞧进了眼里:“咱家都答应了公子,公子还叹气作甚?是嫌咱家答应得太快了?”
苏陌不由起了怒,仿若什么小心思被揭穿,当即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
裴寻芳忽而笑了,他从未被人用这种语气骂过。
可听起来……怎么就如此悦耳、如此可爱呢?
“对,咱家就是讨人嫌。”裴寻芳无师自通,并且立马得趣,“不光讨人嫌,还是个无赖,二流子,臭不要脸的。”
裴寻芳的声音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