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红光吞入的一瞬间,法师陷入彻底的虚无,没有身体,只有意识,一切仿佛没有止境,既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
首先,他要找到门,否则他将永远迷失在这里。
找到门的方法很少有人知道,但实际上很简单,那就是找到自己。
冷静下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这种寻找,有一个最快速有效的片法——找到疼痛。那是找回自我意识最直观强烈的一种触感,他把所有的意识都集中起来,让整个灵魂只充满一个念头——疼!
这个意识瞬间达到极致,费迩卡突然感到身体内部传来极度的痛感,整个血脉和骨髓都因为那剧疼一阵震颤,下一个刹那,他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实体,站在了地上。
这里一片荒芜。
天空像被冻结了亿万年,一片静止,他想时间若能像果冻一样停滞下来,一定也是这样透明、清澈,又仿佛沉淀了无限色彩的奇妙蓝色。
大地是土黄色的,干裂得张着一张张饥渴的嘴巴,吐纳黑暗诡密的气息,无声地呐喊。举目所及,地平线长长的延伸开去,没有任何阻碍物,只有一根线条的荒凉。
这就是温塔的意识内部,太古的世界?
费迩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仍是凯洛斯的样子,因为他是祭品,腕上被画上了祭祀的咒语,不会拥有灵魂本身的映射。他可以看到自己那在一片静谧中金发绚烂的色彩,看上去不大和谐,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形象,确切地说他对外表毫不关心。
现在他正急于去寻找他人生中的绿洲。他迈开步伐向前走去,这样陌生诡异的环境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心中过于强烈的渴望几乎冲散了那一切。
他知道他要走到哪里,以及他将要干什么。到达温塔意识的中心,一路作为祭品的自己会经历无法预知的阻挠和伤害,但他会成功,而且即使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视线中终于有了第一件实物。那是一棵树。
它已经彻底干枯了,与其说是长在地上,倒更像幽灵之海里怨灵的结晶。尖锐凄厉的树枝狠狠地伸向那片毫无感情的天空,树枝扭曲成狰狞的模样,仿佛被地狱之火用难以想象的酷刑煅烧过,憎恨和诅咒着这永恒的苦难。
费迩卡在它旁边停了下来。
漆黑色树木上布满瘤斑,像被什么力量严重地扭曲过,和这片荒芜死寂的风景倒是怪异的相衬。
一瞬间,树动了!
它的枝条像有生命般,疾迅地向身边的人类冲来,枝条弯曲,像想把猎物紧紧缚往,急切而狰狞!
费迩卡条件反射性地后退,却整个人跌在黄色的地面上。他狼狈地后挪了一步,挣扎着从土里爬起来,费迩卡张大眼睛,地下龟裂的土块一个个跳起,在它们之下,一个匿藏的巨大怪物正用难以想象的疾迅速度爬了出来!
“树妖!”他低呼,声音里更多的倒是惊讶。
竟然能看到这种已经灭绝了上亿年、生活在旱纪的太古生物!——它们的身体四分之三埋于地下,只留下地上仿佛树木一样的诱饵,对血肉反应敏感。
而它真正的部分……费迩卡盯着那已经完全爬上地面的东西,像树瘤一样长在两侧的黑褐色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身上还沾着黄色的土块,倒更像一株植物巨大的根茎。
一个炎系咒语迅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如果他没有记错,这种生物的躯体十分易燃的,因而害怕火焰。可他不能那么做。
——他手腕上红色的字母圈住了一切,那是弗卡罗画上去的,深入灵魂。代表“祭品”的字母可以令他合理地出现在这里,但“祭品凯洛斯”根本不能使用法术!
“该死的!”他骂了一句,他并不经常咒骂,因为那毫无用处,但现在他觉得除了咒骂无事可作。
他可以感觉到巨大怪兽的饥渴与嗜血,让他无意识地退了一步,树妖眼中的光芒贪婪却谨慎,这是生活在那个残酷纪年大部分生物的生存本能。
他记得所有读过关于树妖的情况,包括弱点,可是他毫无办法,他几乎连站都没法站稳,一个法师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这种东西,他连跑快一点都会跌跤。
地下窜山一绺柔韧的根茎,试图抓住他的裤脚,那细小的枝条很有力气,费迩卡奋力救回自己的腿。可刚抽回来,他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腿已经彻底地陷入了几根骤然从地底长出的黑褐色的树根中!
他咒骂了声,试图抽回,可是那东西迅速攀沿而上,带着股饥渴至极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