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人类并不具有能预测太古魔神意识中心的知识基础,所以连费迩卡对眼前的场面都有些意外。
他站在一个漆黑的宫殿走廊中,这里的格局看上去有些面熟,大约是在某个古老到找不到出处的典籍上,这里静到了极致,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呼吸时空气的流动也没有。
远远走廊的尽头出现了微微的光亮,走过来的竟是一个女子,她浑身散发着朝阳一样薄薄的亮光,恬淡而温柔,长长的金发一直落到脚踝,雪白的长袍挽着神话时代简洁的样式。
她看上去很面熟,当然他不该有机会见过她,可对她就是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梅莎柔斯。”
梅莎柔斯神!他想到了,光神圣殿下高高耸立的圣像,教堂的壁画,白袍们护身的小坠子……
她比他们塑造出的那个东西更加娇小,表情远没那么温柔,更多的是一种恬淡冷漠。
多有趣,他正站在一个远古神祗的记忆里,和另一个传说中远不可及的主神说话。
“让你那些孩子安份点吧,”她说,表情悠远得像飘浮往天边的云,“它们太嘈杂了,可能会搅乱棋局。”
“是伤害了你那些赢弱的人类子民吧,”温塔轻蔑地说,“如果你想让它们占尽便宜,大可不必把他们创造得如此软弱,而非要求别人修改设定。”
“你的子民违背规则,温塔,”梅莎柔斯说,“宇宙不该有这样的造物。”
“只是个游戏而已,梅莎柔斯,你太认真了。”温塔说,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去,他可以感到身后她静默的眼神。
他离开宫殿——确切地说他并不是走出去的,他是分散的。是的,像他本身变成了黑暗,他变得无限大,仿佛他就是一切。他从宫殿中落下,那东西是凭空浮在一片黑暗中的,周围是一片虚无的空旷。
但他知道要去哪里,他看到前面像肥皂泡一样悬浮的一个个世界,它们在夜色中淡得仿佛看不见,却又带着丝微弱的光芒,那里面有极为美丽的世界。
他来到那里,里面是黑夜,他可以感到每棵小草上的露水慢慢聚集,也可以感到树洞中树獭的呼吸,甚至火焰飞扬的弧度,多刺鸟眼中琥珀般的细纹。
这是如此奇妙的感觉,以至于费迩卡无法把神志从那绝妙的感觉中拔出,他仿佛变成了静谧的月光,空中慵懒散步的微风,和随它摇摆的长叶植物,在路边沉睡的一粒沙尘。
他随着这个世界在虚无里微微漾动,他看到他的子民,让他的同伴一心不快的生物,那些美丽的虫子嘈嘈切切地打闹着,在三天到七天内从昆虫进化为哺乳动物,让它们缺乏热血动物们该有的所有感情,只喜欢杀戮和破坏。
可是他喜欢它们,这是他精心创造的生物,他喜欢它们无机质的眼神和利落的破坏能力。
他感到漾动有些快了,这让他不大舒服,他试图调整,可是奇怪的是那波动不肯听从他的指示。
漾动越来越快,为了怕危害到这个世界,他必须让那巨大的力量开始旋转成一个圆形,才可以化解那不知何处来、扰动他的能量——在这未完全稳定的宇宙,经常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的努力化解了一部分力量,可是并没有解决,那力量越求越大,施加在他的身上,他只能让一切拼命旋转,可是化解后,又一波更强的力量压了过来。
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力量不是来自宇宙,是人为的!他感到它从外界形成一个圆形,紧紧压制着它的边缘,慢慢把他缩小,他只能拼命旋转,以化解缩小而变得密度更大的能量。
怎么回事?他不明白,他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这里只有混沌初分时一起形成的伙伴,没有人会袭击他。
圆形越来越小,旋转越来越快,可如果不那样做他就会迸裂死去,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旋转,化解那力道,可那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不能想象!
他从没这么快过,快过他的意识只能集中在这速度上,快到他的意识已经随之分敞,快到他无法集中精神!
在意识越发薄弱的时候,他注意到漩涡之上的始作俑者,这时他已经缩小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盒子里,而拿着那盒子的,是一个有着漆黑头发和眼睛的男人,他的发是浓厚夜色无尽的影子,他的眼睛是黑夜中更黑的夜,他还可以感到他身侧那一圈柔柔的亮光。
盒子盖上了,一切陷入了停顿。
一道漆黑的力量重重刺入了他的中心,它结结实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