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国丧,整个紫禁城里白幡招展,阴气沉沉,兼着三天两头下雪,每个人都某名地觉着心头沉甸甸的。
苏秋雨跟着云娥方去饭堂拿了个馒头来啃,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过来!”
那声音震得屋檐上的雪都落了下来,刚好落在苏秋雨的头顶上。
两人转头一看,正是海棠。
她素日里就生得艳丽,便是昨夜受了挫,却姿色不减。
海棠依在门框上,一双眼睛细看还有些红肿,只是用粉厚厚地涂了。
此刻瞧见两人道:“今日我头疼不适,抬举你们两人,待会分别去绥安宫和锦绣阁,给贵主们送衣裳去。”
这给绥安宫和锦绣阁送衣裳可是海棠的活,她一向不许旁人染指。
今日却主动提出要给苏秋雨两人。
想来也是,按照规矩,新帝登基,这两宫贵主马上要搬出宫去往皇庙,今日又雪大路滑,她自是不愿再走这样的差事。
云娥还未说话,苏秋雨已乖乖点头应道:“好,只是我们两人刚来不久,还未有宫牌。。”
海棠扬着头,却自怀里将两块牌子一把扔了过来,轻蔑地瞧了她一眼,鼻子哼地一声走了。
两人拿起一看,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名字。
云娥一时激动难当:“这司衣库果然与别处不同,连我们都有行宫的权利了。”
说完又道:“想必这牌子早就备好了,只是海棠一直捂着不?*? 愿给我们!”
苏秋雨举起手中的宫牌晃荡起来,弯唇笑道:“我记得广储司的分殿里挂着个宫巷图。”
听到宫巷图,云娥立刻闭了嘴。
她入宫这么久,还未到处走过,之前羡慕其他宫人可以在皇城中穿梭来去,如今居然自己也有了这样的机会,不由大喜,也顾不得是不是海棠故意扔给她们的差事了。
两人相携来到分殿,瞧见宫牌和衣裳也自放了行。
进到殿里,果然墙上挂着一张图。
两人惊地睁大了嘴巴,这张图足足占有一面墙。
是皇城图。
只是这图画得甚是简单,细细的一条条通道,蜿蜒各处。图的中间及各处留有大片的空白。
这是一份给广储司宫人专门用的地形图,方面各宫人各处送东西能准确地找到地方。
殿内光线暗,只有一盏小白烛。
烛火昏暗,苏秋雨贴进了地图细细瞧着,鼻尖快要碰到墙上。
云娥不识字,大睁着眼等苏秋雨。
苏秋雨在这纵横交错里,找到了绥安宫和锦绣阁。伸出手来点了点,给她比划了一通。
这绥安宫与锦绣阁居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完全不同的方向。
而且距这广储司都很远。
云娥撇嘴道:“难怪海棠愿意将这事给咱们,这么远的路,又下着雪,可不是找罪受么。”
第 10 章
“而且这弯弯绕绕的地图,我实在是记不得。”
绥安宫在西南角,与广储司成犄角之势,若是直线该当不远。
只是这地图上七绕八绕很是难走。
在这宫中,有些道宫人们是走不得的。
临出门前,海棠不忘威胁道:“不许乱走!送完立刻回来。若是出了事那板子可等着呢。”
云娥满心兴奋,也顾不得其它,连连点头就与苏秋雨出了司衣库。
两人穿了油衣,将衣裳捧在怀里,便出了门。
入了司衣库两月有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出了这道宫门,一时都有些激动难言。
各自挥手告别,苏秋雨便抬脚往北去。
司衣库在南,要往西北的绥安宫,几乎要穿越大半个皇城。
苏秋雨贴着墙根,却忍不住目光四处看去。
国丧不满月,宫中到处还是白幡飘展,一路遇到的宫人都低头冷着脸,半点笑意也无。
行到半路,雪下得越发的大。
宫道里的风如刀子一般呼啸,夹着雪花便割在脸上,冻得脸麻木一片。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按着记忆中地图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便见到远处一大群人正从雪地里行来。
这群人腰跨宝剑,脚踩长靴,全身上下皆裹着银色的铁甲,只在头盔及腰间绑着白纱。
瞧起来白惨惨的一片。
只是逼人的气势即便是隔了这么远都让人心头发怵。
而在这些人的中间,簇拥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通体裹了白,却是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