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哪里像是寻人,更像是个孤魂野鬼在游荡。
而理所当然的,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位不曾留过任何联系方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站在围河边,那一夜跟铃一同待过的地方,我看着河面上泛着的粼粼银光,恍惚之间,我以为它在流泪,但很快我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我将目光转移到河对岸,那里,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原野,与这一岸的高楼林立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了解青州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河的两岸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低矮的屋舍,二层的砖瓦房,这个时间,房顶的烟囱已经开始吐出炊烟,远远地,还能看见谁家的后院里,有个孩子蹲着逗狗。
不知不觉间,我就这么看着对岸的景象入了迷,全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直到烟囱停止喷吐,逗狗的孩子也被衣着朴素的妇女唤进屋里,我的眼睛失了焦,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我早就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了,那孩子就像是我记忆的一把钥匙,我想起来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还在河对岸的时候,那一段短暂但快乐的时光。
记忆如此重要,为什么要有遗忘啊。
我攥紧了拳头,那一瞬,我似乎是抓住了一个由头,为自己那最初躁动的幼稚的梦,找到了一个更加成熟的理由。
“遗忘啊,还是死亡?”
我又冷不丁地想起那负载着极致恐惧的话语。
可是,到底遗忘了什么?是我遗忘,还是谁遗忘?
一个糟糕透顶的想法不合时宜地蹦跳进我的脑子。
难道是铃承担了遗忘?
我甩甩脑袋,不敢再去细想接下来的可能性。
可除了这一可能,还有什么可以解释铃迟迟不来找我?
不,不可能的,他自己都说了,封印“枢结”只会让他遗忘一天的记忆,他不可能不记得我。可是,他又是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们明明都差不多进展到那一步关系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在这种时候来看我?
然而越是想要一个答案,我的思维就越是混乱,我始终是我,他却不总是他,想要揣摩一个人的心思本身就很难,又何况是他这样的人。
我最终还是胡思乱想直到深夜,直到对岸最后一盏灯火熄灭,而这一边的热闹还未结束,我像是矗立于两个世界的边界处。
寻找无果,我不知道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家里。家中,爸妈都睡下了,厨房的灯还亮着,冰箱上留着一张便利贴:“饭一直在温着,菜在冰箱里,自己放微波炉里热一热。”
看着这张便签,我心里本该是有一股暖流经过,但我只读出了愧疚,我对他们的愧疚。
我任性了那么多回,没有一次是为着他们,相反的,很多次我都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简单吃过饭后,正常的入睡流程走完,躺在令人安心的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忆婷?忆婷?”
“你看,放起来了,忆婷!它飞起来了!”
“啊呀!飞走了!忆婷,我们快把它追回来!”
什么东西?我感到那声音是从虚无中来的,与那遗忘的话语出处似乎是同一处。
本来虚无的景象突然具象化,我看到一片绿色的海洋。
才抽芽的麦苗挺直自己矮小的身板,在风中扮演遥远地方的波浪。
而在廉价海洋中,有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奔跑,朝着同一个方向追赶着什么。
跑在最前面的男孩回头呼唤着屁股后头的女孩,但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如同上一次的场景里的绝大多数人。而后面的那个女孩,就是我,是仍然幼稚快乐的那个我。
“等......等一下,我跑不动啦!”女孩停下脚步,半勾着身子,不断喘着粗气。男孩在远方和身后之间不断选择,最终还是回到了女孩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肩上,“忆婷?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累了。我们不追风筝了好不好?它飞走了就走了吧,下次,下次我再买个新的来。”女孩似乎根本不在意风筝的去向。
“那好吧。”
本来微微浅浅的风突然增大,我的眼睛一下子有些睁不开,等到我再睁眼时,只剩下女孩一个了,并且她在慢慢向我走来。
“咦?奇怪?你怎么能做到这么频繁地进来?”女孩把一根食指放到下巴上,做出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