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听到王福全的话,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王福全的眼睛,强大的压迫感猛然压下,略显浑浊的眼珠子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语调疯狂又残忍:“你教朕做事?”
王福全说这话之前已有心理准备。
可此时此刻,依旧被永兴帝的反应吓了一跳,强忍内心惊悸,按计划疯狂磕头,哭诉道:“陛下,奴才,奴才只是想为夏提督报仇雪恨!”
“嗯?夏守忠是你什么人?”
“是奴才干爹。”
“干爹?”永兴帝冷笑一声:“你跟了他多少年?”
“三年。”
永兴帝闻言,抓起香炉拍在王福全脑袋上,同时嘶声怒吼:“三年!才三年!你知道他跟了朕多少年吗?三十五年!你当朕就不想为他报仇雪恨?你当这天下独你一人是有情有义有血性?”
“啪——”
斗彩香炉四分五裂,碎片四溅,香灰糊了王福全一身,与汩汩冒出的鲜血混在一起,不忍直视。
王福全却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永兴帝砸完,还不罢休,对着王福全又踢又踹,拼命发泄。
许久,气喘吁吁地停下,吐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抬手:“起来回话!”
王福全一声不吭地起身,依旧躬身而立,浑不在意身上的香灰、血迹、青肿。
永兴帝更不在意,转身面对北墙上悬挂的龙旗,眼神里的嗜血之色更加疯狂,却语气冷清:“说说,你怎么从云秀生手中逃出来了?”
王福全想都不想地回答:“奴才守在提督大人门口拔剑欲与云秀生同归于尽,却被他一脚踹飞落入六七丈高的水中,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河水冲到下游岸边侥幸逃得一命,上岸后当掉衣服鞋子头饰等零碎买了两匹好马自陆路狂奔,直到皇城根下才敢显露身份。”
永兴帝的声音更冷:“云秀生一向狠辣,出手从不留情,却在你这失手,巧得很呐。”
王福全的心立刻悬起来。
这是这一系列行动中唯一的破绽。
也不能说破绽,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小主子故意放水。
所以,现在要做的不是拿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而是要打消这个狗皇帝的疑心。
狗皇帝杀人可不需要证据。
杀奴才更不需要,全凭心情。
想要在狗皇帝身边潜伏下来,就必须打消狗皇帝的疑心,进而再获得狗皇帝的信任和重用。
这样才能为小主子提供更多、更大的助力。
王福全心思急转,嘴巴和身体却没丝毫停顿,想都不想地跪下猛地磕头,做急赤白脸的模样,磕得砰砰作响:“陛下,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奴才真的存了必死之心,陛下若是不信,奴才这就追随提督大人而去。”
不等永兴帝说话,起身就冲向旁边的柱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陛下,一定要为提督大人报仇雪恨!”
话音落下,重重撞在柱子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轰然响起,一人粗的柱子嗡嗡颤抖,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滑落,这一撞,足见力道。
王福全的额头皮开肉绽,血流满面,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摔倒,却依旧梗着脖子冲向柱子。
永兴帝这才厉喝一声:“站住!休得污了朕的宫殿!”
王福全一声不吭地仰面倒下,作昏迷状。
永兴帝皱眉,踱步到王府全跟前,抬脚踢了两下,又蹲下试了试王府全的鼻息,冲着外面高声喊道:“徐海!”
片刻后,徐海急匆匆跑进来,对倒在地上的王福全视而不见:“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奴才带下去好生医治。”
“是。”
“还有,全力寻找幸存者,务必拿到所有人的口供,包括那两个送夏守忠尸体回来的捕风司士卒,仔细比对,不要放过任何疑点。”
“是。”
“你亲自负责。”
“是。”
“还有,这个王福全入宫多少年了?”
“陛下,奴才印象里,这小太监入宫的年头很长,已经快二十年了,之前一直在都知监当差,直到三年前才被提督大人看中收为义子并赏了一身青衣。”
“能耐如何?”
“勤快有眼力,嘴巴也甜,又有武力,一直被提督大人带在身边,极受提督大人信任。”
“还是个有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