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上午在荣国府遇到王子腾,聊了几句,受邀去王家聊了一阵子,吃过午饭便不愿多待,直接告辞。
王子腾送到大门口,目送林如海上马车离开,面色阴沉,直到马车消失,才闷哼一声。
师爷连忙凑到王子腾跟前:“主子您放心,绝对没人怀疑到您头上,便是圣上也不会怪你,毕竟您与林如海是亲戚,又同为陛下心腹,更无怨无仇,您只是邀请林如海做客密聊些许朝廷大事而已,怎么怪罪也怪罪不到您的头上。”
王子腾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安,低声道:“我还是有些忐忑,林如海与姓云的走得很近。”
“姓云的也一样,只会找凶手算账,而非您,主子,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无论谁问,也只说是临时起意邀请林如海密聊,只要没人询问,您就别掺和,更别自作聪明地提供凶手的真实信息,您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是故意带着林如海在凶手面前露面,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云秀生和陛下自然有手段查到真正的凶手。”
王子腾重重点头,望着通往宁国府的街道,缓缓眯起眼睛:“希望云秀生有胆子找宋有智报仇,最好直接杀了宋有智,如此,朝中格局将会大变,我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乱中取胜。”
“主子,慎言。”
“嗯,回府,”王子腾又叮嘱一句:“既然要撇清干系,就干脆把散落在周围的人手全撤回来,演戏就演逼真。”
“是。”
林如海坐在马车上,心里也有略微的不安,因为王子腾的邀请太突兀,跟他聊的话题也没那么重要,更像是纯粹的闲聊。
如果是以往,他只会当王子腾这是拉拢他。
但从云秀生嘴里得知王子腾的种种行为之后,就对这人起了戒心,所以匆忙吃过午饭就走,并按照云秀生教的一些简单防身之法努力缩在马车的一角,避开窗户和车门,降低被直接攻击到的风险。
回忆起前几天的当街刺杀,他是真的害怕。
在扬州时,他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直接了当的刺杀,甚至他本人没有遭遇任何伤害,扬州那些盐商的胆子有限,只敢对他的家人下手。
可京城里这些人……太疯狂了,直接朝他这个从三品的朝廷重臣动手,这是堪比谋反的重罪。
他算是见识到了京城首善之地的彪悍官风。
还是淮阳地区的人们更温柔。
林如海在心里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催促车夫:“快一点,本官赶时间。”
车夫连忙催马提速。
可就在这时,街边蹿出三十多人,隔着十几步远便掷出手中的斧头,沉重锋利的短斧呼啸着笼罩马车。
车夫躲闪不及,身中三斧栽落马下。
红色骏马也身中数斧,却不致命,但受此惊吓立刻失控,拉着马车沿着街道狂奔,一个颠簸把马车甩出去,马与车一起侧翻。
林如海在车厢内翻滚数圈,惊慌过后反而冷静下来,翻转身子依旧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等待奇迹的发生。
跑是跑不掉的。
只能寄希望于在附近巡逻的兵马司士兵或者顺天府捕快能及时赶到。
又或者,希望云秀生能像上次那样天神下凡般救他一命。
不过,就算死,也无所谓了,在扬州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能活着见女儿一面并给女儿赚了个乡主爵位,已是老天开眼。
何况女儿现在在云秀生身边,必然不会受人欺负,死也可以瞑目了。
说不定陛下看在他死得这么惨的份儿上,还会给女儿再升一级,从乡主升为县主。
说不定云秀生还会帮他报仇雪恨。
林如海想到美处,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做好坦然赴死的准备。
马车遇袭,街道上乱作一团,百姓商贩惊慌奔走,远处有一队兵马司士兵在巡逻,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敢靠近,只猛吹哨子维持秩序召唤援军。
三十多个手持短斧的壮汉迅速奔向马车,每人身背六只短斧,手持一柄半长斧,奔走间又掏出短斧掷向马车。
笃笃声密集响起,锋利的斧头狠狠命中车厢,有的嵌在车厢上,有的破开车厢劈进车内。
只一瞬间,马车便已破损不堪。
而杀手们又取出第三柄短斧。
残破的马车绝对经不起第三轮斧雨,斧头的破坏力太强。
车厢内,林如海胆战心惊地望着擦着鼻尖掠过的短斧,浑身发冷,当死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