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顾屿衡才明白苏楚箐专门要买袋糖的用意。
娄山村地处大山里头,周围都是山地,世代住在村里的都算不上啥有钱人,这外国进口的小轿车自然是个稀奇物件,车刚进村,就被看热闹的小孩给围住了。
摇下车窗,苏楚箐喊住带头的泥娃,“狗娃,我爹娘在家不?”
被喊住的孩子吸溜着大鼻涕,往小轿车里一瞧,瞧见以前就嫌弃他们的楚箐姨,现在光鲜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也不免有些拘谨,“苏奶在家哩。”
“谢谢你,姨这里有些糖,你给大伙儿都分了。”
听到有糖吃,围在小轿车旁边舍不得离开的小孩儿,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纷纷伸出手,让苏楚箐给他们几颗。
得了楚箐姨的好,狗娃嘴里含着糖,“你屋在村子最里面,我在前头给你带路”。
“那正好,谢谢狗娃。”
狗娃摸着脑袋,“嘿嘿,不谢,咱同个村的嘛。”
娄山村路窄但孩子多,听到有糖吃都从家里跑出来,在小轿车前头帮着引路,遇到有人门口摆了东西,就‘嗙嗙’敲门让人把东西往后稍稍。
不到半公里的路,顾屿衡踩着刹车慢慢往前挪,硬是让他开出了整身汗。
要没苏楚箐的这袋糖,开进,这车漆估计都要被挂好几条杠。
苏厚根着急忙慌地扛着锄头回到家,整个娄山村的娃几乎都挤在他家院子里了。
门市部的一颗水果糖一分一颗,平时根本没人舍得买,要不是楚箐姨这次回来,狗娃还不知道水果糖是个啥味呢。
“我还要一颗。”
“我也要。”
“要要要,要个屁,让你们自己爹娘买去。”
住在村边上的苏爷爷长相吓人,孩子们平时最怕他,虽然只是听到了声音,等苏楚箐将剩下的所有糖都交给了狗娃,灰扑扑的孩童们鸟惊鱼散,纷纷跑开了,叽叽喳喳的苏家院子又安静下来。
“你爹真是的,狗脾气,一辈子都改不了。”杨兰芬扯着苏楚箐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糖是我姑娘花钱买的,我凶他们几句都不行?”
放下锄头,苏厚根拍拍身上的灰,又将打满补丁的棉服扯规整,最后觉得碍眼,还是将外衣脱了和锄头放在一块儿,才进了家门。
顾屿衡此刻站在苏楚箐身边,正在和杨兰芬说着话。
知晏知微第一次看到泥巴做的房子,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大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捣乱,被几个大人围在中间,抬头看看妈妈再瞧瞧首次见面的外婆,最后两道视线都落在后回来的苏厚根身上。
苏厚根没有防备,与家里多出来的俩奶娃娃猛地对视,笑也不是,板着脸更不是,求助地看向自家媳妇。
“瞧把你爹吓的,话都不会说了。”杨兰芬笑道,“还愣着干嘛,咱姑娘带着孩子回来看你,你就光准备站门口看着啊。”
原得那么吓人啊,已经完美融入娄山孩子帮的知微小脑袋一转,立马甜呼呼地叫到,“外公好。”
知晏也跟着叫了声。
“你,你们好。”
知晏知微讲的是普通话,苏厚根说了一辈子的乡音,想要在孙子孙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反倒说出来的语调有些不伦不类。普通话憋不出来,索性又继续换回成方言。
哼了声,苏厚根嚷道,“我哪里是发愣,我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原来她还晓得要回来!”
从来没反驳过自家男人的杨兰芬急了眼,“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讲这些做什么。”
“我讲这些,还不是因为她们一个个翅膀都硬起来了,连家都不记认,非要往外边跑!女孩子家家的,连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背上钱就跑。钱用光了,这下知道要回来了?”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却是不好听。
本就暴脾气的苏彩秀听完就拿起苏楚箐的手,“既然爹这样想,我干脆就死在外头得了,也免得和三妹回来碍你的眼。”
“哎呦,你爹胡说八道,咋你也跟着犯起了浑。”杨兰芬赶紧拦道。
眼看气氛即将降至冰点,苏楚箐本想出来劝架,顾屿衡却抢先她一步,将全部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我的疏忽,本该和楚箐结婚时就应该过来拜访您二老,结果一直拖到现在,爸妈心里有怨气,我也能够理解,但请希望不要怪罪楚箐。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也着急,忙前忙后攒钱挣钱,但因为那段时间我在外出差,不能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