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席地而坐,三张塔罗牌排成一排,她将目光投入星空。
视界开始扭曲,整个宇宙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酒红色。
朦胧中,一个巨人形象显现在云端之上,他手握一把古朴的巨剑和一根鱼纹权杖,身姿威严而神秘。
在他的足下,是可怖的深渊。
黑暗中藏匿着数不尽的触手,它们相互缠绕着,充满了奇异的美感。
这些触手之间的摩擦声让人不安。
细细聆听,好似疯人院患者的歇斯底里,又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古老呓语。
每一触手上布满了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它们不时转动,四处探索。
随着这声音逐渐增强,周围的一切却陷入了死寂。
那巨人将巨剑和权杖交叠,顿时背后魅影重重。
此时低语化作穿透宇宙的尖啸,震撼灵魂。
不可直视,不可倾听,不可想象。
赛琳娜自觉触碰到了某种禁忌的边缘,意识被无情地抛出这诡秘的幻景。
她浑身冷汗淋漓,心中万千思绪纷飞:
精神差点就被污染,那小鬼的命运竟与神祇纠缠不清。
此绝非吉兆,世间并不存在纯善之神。
可能这是众神游戏的一部分,绝不可卷入其中。
“发生什么了?”艾顿见她面色苍白,问道。
“没事,只怪你提的问题过于深刻,让我不得不看得远一些,有些力不从心。”她装作若无其事。
艾顿努力保持克制,不疾不徐地问:“那你有看到什么吗?”
赛琳娜瞥一眼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已然做出决定:
“没什么,还不错的未来。你知道的,无法获取到精准启示。大体而言,你的后半生将会过得平淡无奇,但婚姻幸福,事业有成。”
“那,我报仇了吗?”艾顿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嗯,未来的影像中,你依然是普通人,所以……”赛琳娜轻声回答,心中暗自补充,“这才是你要走的正确的路。”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忽然,艾顿发出了高亢的宣言:“我可不相信你这个神婆的话,你自己不是也说未来有无限可能吗!我的命运我做主。”
随后,又是一片寂静。
夜深了,艾顿木然地盯着篝火,不时添上几根木柴。
“你之前提到了占卜的本质,那么可否反其道而行,揭开隐藏在历史中的秘密?”
他希望找到关于父亲的线索。
此时,赛琳娜已回到了树上。
她轻叹道:“确实可以尝试,但只能追溯过去七天的历史。”
她大致猜到艾顿的目的,于是继续解释:
“这个被称作时间之墙。当然这只是我们凡人的叫法。”
“究其本质,时间并不存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一体的,仅是宇宙不同的视角。正因这种一体性和连续性,才形成了因果律。”
“若将历史看做一个整体,而我们任意指定一个起点,那么后续所有的事件都能追溯到这个起点,即最初的造物主。”
“它不可明状,不可理解,不可探查。”
“还有,你已经知道了观测本身能够干涉历史的道理。所以这种反演时空的行为是极度危险的。即便是神明,也无法轻易逆转,这种代价超乎想象。”
“能够肆意玩弄命运的大抵只有最初的那位了。”
“我们不过是困守其中的一部分,永远无法超脱。”
通过赛琳娜的解答,艾顿明白了两点。
其一:通过占卜或者类似的推演法是无法挖掘历史的真相。
其二:历史在一定程度上无法改变的。
临了,两人再无话语。
翌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便早早地启程。
艾顿并没有睡眠,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赛琳娜。
旅程的最后阶段比预想的要顺利。
此时,他们已到达山脚下。
边石镇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
赛琳娜戴上了头纱,向艾顿道别:
“我们到此为止吧。”
艾顿有些茫然地回应:“哦……好的,再见。”
“再见。”说罢,赛琳娜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不知是否真的还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