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堡,一个隶属于姜国的边陲堡镇。
此时正值酷暑,天上不见一丝云彩,烈阳悬挂高空。
大地裂缝纵横,宛如蛛网,席卷四方,一阵大风袭来,地面上尘土和黄沙漫天飞舞,遮盖天幕,让人无法张开双眼。
一不大的微风,从大风中分开,带着炽热的气息,尘埃,抚过干裂的大地,掠过枯死的稻田,来到堡镇上空,在烈阳的注视下,拐了个弯儿,落在一处小院里一个低头跪着的小乞丐儿身上。
微风袭来,带着炽热的气息,尘埃,的味道难以名状。
小乞丐闭着眼试图隔离这股热气,嗓子下意识咽着,却没咽下什么,却让原本干涩的嗓子更加干涩。
瘦弱的身躯时不时地左右倾斜,好似一棵耸立在地上的烂枯木,一股大风迎来,就能将其吹倒。
乱如鸟巢般的头发下,是一张泥迹遍布的脸,让人看不清样貌,唯一干净的一处,是一双清澈的双眸,只是这双瞳孔中却带着丝期望紧紧盯着前方的屋舍。
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啪!”
一声脆响从屋舍内传来,细听好似瓷碗摔在地上,小乞丐心里一颤,只受惊的鸟,心里害怕的紧。
不过太阳的毒辣与干涩的嗓子,让心中刚起的忐忑销声匿迹,留下先前的茫然。
屋檐下,孟肯看着精神有些癫疯的妻子陶芳莲,心里苦涩,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怒气渐去。
陶芳莲却不饶人,头发束绳掉落在地,让原本看起来还算清秀的脸荡然无存,宛如索命的厉鬼,张牙舞爪。
陶芳莲带哭腔指着孟肯厉声嘶吼,“好你个孟三郎,当初我们一家三口像条狗一样被赶出家门,他们连口吃的都不够给,要不是我拿出陪嫁的嫁妆当了,我们一家早饿死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家,现在他们落难了,你还要收留他们儿子,凭什么!”
听着妻子的说词,看着往日贤惠的妻子如今像泼妇的模样,不禁哑然。
是啊,当初分家,爹偏袒大哥一家,对自己一家尽是白眼,冷默。
但就算是这样,也是大人的事,又关孩子什么事?
对与妻子说的话,孟肯没有听进去,反而望了妻子,沉思一会儿,才开口道:
“大哥夫妻俩在逃荒时候死了,二姐嫁的远,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现在我是长乐唯一的亲人,我不收留,难道让他死在外头?”
“呵呵,当初分家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看在瑶儿面上,给我们一口吃的,如今是老天在收他们,活该!”
陶芳莲恶狠狠说道,甚至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孟肯脸有些涨红,隐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死死握拳。
读了几年书,虽不似读书人,但也算半个读书人,如今更是在镇上朱府当了个账房先生,村子里人凡见了也得叫声孟先生。
孟肯自认心气平和,现在却被妻子气的发抖。
语气不复之前平淡,而是带着怒意。
“什么叫他们死了,是老天在收他们?”
“他们是我大哥,大嫂!”
“也是你大哥大嫂。”
“我自认读了几年书,虽不是读书人,但也算半个,知晓忠孝廉耻勇。”
“就算他们在如何如何,他们也是我亲大哥,亲大嫂。”
孟肯的怒声咆哮,将陶芳莲身上凌人气势尽数散去。
陶芳莲呼吸急促,眼泪滚滚,孟肯地怒声咆哮下,不复之前咄咄逼人,反而是像受了天大委屈,嘴里想说却又不敢说,不再吭声。
顿时四周安静下来,孟肯蹲下腰,没有看陶芳莲的脸,或许是刚刚自己的声音太大,吓着了,孟肯心里起了些愧疚,捡着地上瓷碗碎片,念道: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在没分家前,你经常被大嫂欺负,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难受,你以为我没脾气吗?”
“我只不过念着大哥的好,不计较,我也跟你说过,我能读书识字也是大哥不学,求着父亲让我去的私塾。”
“不然哪有现在的我,父亲走了,大哥夫妻俩也走了,现在还有谁能欺负你呢?”
“长乐吗?”
“一个还没车轱辘高的孩子?”
“长乐这孩子能靠自己走到这,我身为他唯一的叔叔,又如何不帮他?”
安静的房间内,孟肯的声音回荡,还夹杂瓷器碰撞的脆响声,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