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总是这样,当初在他还不明白小乌鸦有多重要的时候,这家夥从天而降抢走了小乌鸦的心。明明只是个凡人而已,却总是快了他一步。
小乌鸦的眼睛在闪光,刺得狐了了心肝一阵阵的抽疼。
罢了,罢了!他想,终究也是要把小乌鸦交到这凡人手里,这样走了,倒也干净。
脚步动了几下,偏生又忍不住回头。
这一回头,眼睛盯在乌三郎脸上,就挪不开了。
小乌鸦对姓骆的一往情深,姓骆的安了什麽心肠却又不知了。他欺负小乌鸦怎麽办?对他不好怎麽办?骗他怎麽办?
不行,我得留下来,试出这家夥的真心,再回去修行不迟。
於是这颗心离修行又远了些,离小乌鸦又近了些。
眼看着乌三郎跟着骆善茗往街里走去,连忙跟上。回头看一眼小胡子得了骆善茗的钱,正自得意洋洋,心想没用的东西,几个臭钱就把你打发了,你怎麽不去给那家夥两拳?
袖管轻扬,小胡子的摊子被一阵邪风卷起,翻过了墙,飞到不知什麽地方了。
“我的货!我的货!”
狐了了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把高高扬起的下巴一转,追赶乌三郎去了。
越往街里走,人流越多,骆善茗见乌三郎呆头呆脑的,生怕走散了,伸出手去握他的手。
然而他的好意在狐了了眼中自然有了另一番理解:占便宜麽?想的美!
手指轻轻一点。
“淫贼!”
骆善茗还没弄清楚怎麽回事,就被个怒气冲冲的中年妇人扇了一记耳光:“光天化日,你就敢握老娘的手!”
这耳光那叫一个响亮,那叫一个清脆,打在骆善茗脸上,却让狐了了通体舒畅。
打得好,应该再来一记!
“你怎麽样?”乌三郎心疼地问道,手就那麽自然的爬上骆善茗的脸,替他揉啊揉。
一瞬间,狐了了就觉得也有只大手,在自己的心上碾啊碾。
也罢,打在这家夥的身,痛在小乌鸦的心,你们都不要痛,还是我痛好了。
狐了了心里一阵难过,跟着两人上了茶楼,无聊地坐在窗框上,看一眼言谈甚欢的两人,随即又去看楼下的风景。
这条街繁华热闹,楼下来来外外都是人,楼上也都是人,那两个谈得投契的更是货真价实的人,只有自己是妖,夹在当中不伦不类。狐了了忽然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为何而来。
忽听骆善茗惊喜地叫道:“真的,太好了!”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招摇,忙压低了声音。狐了了耳力非凡,还是听得很清楚:“原来你变成了人,真是太好了!”
狐了了暗暗一撇嘴,想起失去的尾巴,口头一酸。想到姓骆的坐享其成,又愤愤不平,於是手指一点──正忙着上菜的夥计手忽然一歪,菜汁全淋在骆善茗的新衣上。
“啊!”
“客官,对不住!对不住!”
看着那厢乱作一团,狐了了落寞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样小小的恶作剧实在无聊。
不是打定主意成全他们了麽?不是连心爱的尾巴都愿意失去了麽?不是早就明白,争也没有用,骗也没有用,姓骆的早在小乌鸦心里扎了根,拔都拔不出去了麽?
狐了了啊狐了了,你要大度,要宽容,种种不甘不忿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终於,夥计擦净了菜汁,骆善茗碍在刚上了菜,也不好就走,於是重新落座。
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哢嚓”一声,好端端一把结实的黄花梨木椅子,莫名其妙地,散架了。
狐了了别过头,自言自语:“我就是小气,如何?天下的便宜都被他占尽了,难道不准我小气一回?”
想来想去,让狐了了改性子还是没那麽容易,应该再敲打他几下。
第31章
说起骆善茗的家世倒也简单,世代经商,手上有两间绸缎庄,在这小县城里也算是大户。父亲早亡,有寡母在堂,因为潜心侍佛,在宅里辟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吃斋念经,余事不管,与带发修行无异。还有一个妹子,早些年远嫁到亳州去了。另外便是家仆若干。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丁不旺,偌大的院子,总觉得空旷。
骆善茗把乌三郎安置在西厢房:“我妹妹出嫁前就住在这里,如今她几年也不回来一趟,是用不到了,以後这房子就是你的。晚饭的时候我叫下人们打扫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