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嬷嬷临走时还不忘吩咐她勾紧丝线后送去卧房,别误大爷上早朝。
江承启在书房也写了份折子,搁了笔便径直先去沐浴。
他居住的卧室左右各有一间耳室,右边耳室用山水檀木还隔了间内室,供他沐浴更衣使用,内室再往后门处,连通着水亭边还凿有一方浴池,那冬天方有温泉流淌。
彼时,穿戴工整的李瑾仪立在门口询问守门小厮,“不知大爷可在卧房?”
守门小厮打量她一眼,早得了郝嬷嬷的交待,小厮道,“姑娘你进去吧,大爷他在耳室沐浴,郝嬷嬷让你连同大爷的官袍一并拿过去伺候。”
又是耳室?还要伺候他更衣?
李瑾仪心下一叹,敢情郝嬷嬷是没把她当外人,让她一个笔墨侍女硬生生揽成侍妾的活计。
事实也是如此,郝嬷嬷打心眼里看好李瑾仪。江承启也算是她看着长大,主子哪哪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冷了点。
守孝的三年也就算了,如今都过多久了,不说之前抬不起的通房,也不见他再有看上哪个丫鬟的想法。
惜墨院好不容易又来个标致的丫鬟,什么笔墨不笔墨的,推一把,指不定能入主子的眼。
李瑾仪捧着熨好的朝服来到耳室,隐隐约约的水声便传入耳廓。
默了一瞬,咬咬牙还是推门进去,她站在屏风外瞥了眼,不比之前只有冷水的浴桶,此时里室热气氤氲,似隔着雾里看花。
她垂首轻唤了声,“大人,奴婢是来为您更衣的。”
江承启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听见声响,缓缓睁眼时一滴水珠顺着他下颌滑落,透着丝慵懒,轻佻又妖冶。
“进!”他唇角微挑,嗓音暗哑道。
李瑾仪深吸了口,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迈了进去。
江承启在她进来的同时也出浴桶,他搭了件上中衣,一头墨发随意散落,中衣未束,紧致的胸膛就这么敞露着,劲瘦的腰线若隐若现,入眼尽显肌理流畅。
李瑾仪不经意就撞入这样一幅画面,又想到上次两人在浴桶做的事,脸一红很快又垂下去。
“杵着做什么?”江承启抬眼望她,双手伸平,“站那么远怎么伺候更衣?”
僵了一瞬后,李瑾仪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官袍置于架上,伸手就先去扯他中衣带子。
她脑子满是想着怎么尽快把他中衣束上,这蛊人的诱惑着实眼见为实,难怪上到京城贵女,下到粗使丫鬟都对他垂涎欲滴。
不知是太紧张还是衣料太滑,李瑾仪竟跟他腰间的两根带子起争执,总从她手中溜走。
她也完全没注意江承启垂眸正静静地看她一顿瞎折腾。
江承启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她系好中衣又穿上直裰朝服后,到扣腰带时,她又犯了难,这金玉带颇有重量,系时需要双手环腰方能扣上。
正左右为难时,江承启忽然握住她两只手便去环他的腰身,人一倾就撞入他怀抱,两人随之紧贴而拥。
李瑾仪惊惶,却听他极浅的一声低笑,“扣个玉带都站不稳,投怀送抱的功夫倒是不错。”
“……?”李瑾仪一时语噎。
赶忙将手从他掌心挣脱,抿着唇连连请罪,“是奴婢借僭越了。”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江承启见她如此,不禁心下发笑,想着她不过及笄,在他眼前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眼中讽意褪去,江承启淡淡注视着她,突然问道,“你已过及笄,家中长辈可有为你取小字?”
李瑾仪顿了下,福身道,“回大人,奴婢不曾有小字。”
眉眼盈盈,正如山水横陈。
“眉盈。”江承启眸光笔直且深,随口说,“李眉盈,此小字赠你。”
李瑾仪豁然抬头,正与他四目相抵,一下愣住。
眉盈?
【江南袅袅雨微微,与宁暮暮复朝朝。长宁妹妹,待你及笄,舒二哥哥高头大马娶你回家——】
少年一诺千金,隔着绵绵细雨,说不出的暧昧缱绻。
女孩情窦初开,也不知该如何抵挡少年的万般深意,密长的眼睫轻扑,羞红着脸背过身去,任心跳杂乱无章地颤动。
少年为她撑伞,天青的袍入烟雨,皆是山水如墨染,站在她身后,将她所有情绪尽收心里,他眸光柔情,“长宁妹妹莫要害羞,家父与令尊乃是世交,且世叔世婶也早属意你我之缘,只待金榜题名时,便是嫁衣红霞冠我之姓。”
女孩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