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口风极严,狄武压住了江承启中毒的消息。
下人去到福禧堂回话时,江老夫人正与令国公梁老夫人茶闲。
梁家家主令国公梁友南乃是朝中一等功勋,又掌着蜀南兵权。如此爵位显赫,作为梁友南生母梁老夫人本也不用登门拜访。
奈何宠在心尖上的嫡孙女听闻江家有意为嫡子婚配,巴巴求着她老人家过来探探风。
“老姐姐,咱们老姐妹是有三年没见了吧,今日瞧着,您是愈发精神抖擞咯。”梁老夫人喝着茶满脸笑意赞道。
江老夫人闻言哈哈一笑,“都是老婆子一个,什么抖擞不的抖擞,无非就是个操心的命。”
“可不是,活了这把年岁,无非就是盼着绕膝天伦,望着儿孙圆满,可若家中有那么一两个让人不省心的,这心可就操碎了去。”
梁老夫人顺着江老夫人的话,暗暗试探着江家对梁家的态度。
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卿,在上京掳获多少闺阁少女,她老人家也略有耳闻。梁家虽为武将世家,可她梁家女不也是百家求,论门第,家世丝毫不逊于江家。
但听闻,江老夫人要借着赏菊宴,为江家嫡子物色嫡妻。广邀了京中多少书香世家参宴,偏偏梁家不在邀请之列。
看得出,从前的武将世家不再看起舞刀弄枪。
为了孙女,只能腆着张厚脸皮上门试试态度。
这话意,江老夫人也了然,不由轻叹一口,“妹妹真是说到老姐姐心窝子去,那些不省心的着实令人头疼,可转念一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再多的心也是枉然。”
“是是,老姐姐说得极是。”梁老夫人话锋一转感慨道,“时光流似箭,从做姑娘那会到如今年老,不过眨眼之间。不知老姐姐可还忆着,那时的女儿心思全在儒雅郎君身上,不曾想,我们却双双嫁与不通文墨的武将世家。”
感慨话里品出一丝提醒的里子,莫忘江家荣封定国公,也是从武而封。
江老夫人暗叹,一个小小的赏菊宴,倒把从往不说暗话的世家女学会了含沙射影。
她老人家没有看不起武将的意思,反倒恰恰相反,只是涉及朝局,不得不为自家孙子考虑。
朝堂谁人不知,梁家能成朝中一品新贵,是依附着周后。
而如今内阁,海家与周家两位阁老政见形同水火,江承启身为海阁老的外孙,自然要为其避之。
为不招惹周家,此次赏菊宴索性只请了几家关系较好的翰墨世家女眷。
只是没想到,少女时期的闺中密友却亲自登门拜访。
江老夫人呷了口茶,面容忽而挂着几分肃宁道,“不通文墨的武将怎么了,武将热血啊!妹妹这话是不是有些偏了呢。”
梁老夫人听着眼神闪了闪,颇有些羞愧,见有下人进来,忙转开话题讪问,“诶,老姐姐,妹妹听闻贵府的几位公子小姐个个文采斐然,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让妹妹我见识见识呢。”
“呵呵……”江老夫人也转眸言笑晏晏,“妹妹说笑了,斐然不敢担之,但妹妹纡尊过府做客,那些个晚辈自然要来请您安,想必这会都在门口候着拜见。”
说着,挥手便让下人去传。
而此时,秦嬷嬷俯身在江老夫人低声说,“老太太,惜墨院来报,大爷昨夜染了风寒,不便拜见长辈,让老太太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