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似乎没听出明姝话里的讥讽,头也不抬,专注抚弄琴弦。
“施主,小僧从不与庸人废话。日后你回想起这番话,定要对小僧感激不尽的。”
好大的口气!
明姝正要与他辩驳辩驳,鹊枝却快步走至明姝身边,在她耳边悄声提醒:“小姐,我方才听见外面有吆喝声,许是夫人派人来寻。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耽误时辰夫人要不高兴的!”
明姝虽然心有不甘,但对莫夫人是实打实的怵,绝不敢轻易惹怒她,一跺脚,麻溜拉着鹊枝出了竹林。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白衣僧人才停下手中动作,双手放在琴弦上,淡淡道:“出来吧,人已经走远。”
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身影自竹林深处缓缓走出。
出来的是个身材颀长的玄衣男子,生得十分之俊美,狭长的凤眸线条利落,比之白衣僧人多了份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见他扫了眼明姝离去的方向,方悠悠来到白衣僧人对面坐下。
“你谨慎过头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把你唬得不敢出来。”
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擦拭每一根琴弦。
玄衣男子冷冷看着他,“出家人说话如此刻薄,不怕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白衣僧人轻笑道:“我是见她有几分慧根才好心提点,蠢人才不值得我浪费口舌。”
”你认为她很聪明?“
“至少不蠢。”
“可你说她不知天高地厚。”
“我说错了么?”
“没错。”玄衣男子微眯眼眸,“但在宫里,不懂得收敛锋芒就是蠢!”
白衣僧人微笑道:“她出身不俗,又却然有几分聪明才智,养成如今这般骄矜的性子实在情有可原。况且,她就算是个蠢的,你难道会恩准她不进宫?”
玄衣男子没说话。
没说话的意思显然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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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途中,明姝一直在思索,忽而想起什么,问纪映雪:“映雪,绝尘大师年方几何?”
“这我哪知道!”纪映雪瞪大了眼,“连名字我都只听说过,从未见过真人,哪里晓得他几岁。”
“那恩怡呢?她被绝尘大师诊过很多次脉,她总该知道吧?”明姝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她也不知道。”纪映雪摇头。
“我其实也很好奇,传闻中的‘圣僧绝尘’究竟是何模样,但我问过恩怡,她说绝尘每次给她诊脉都戴着锥帽,从未摘下过,有那么一层轻纱隔着,哪里可能看见长相。”
话毕,见明姝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口问道:“好端端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明姝收敛了神色,微垂眼眸,语气淡然:“只是遗憾自己好不容易与绝尘大师这样的高僧同在一所寺院,却无缘得见。”
纪映雪眼神顿时变得诧异,“你什么时候信的佛?我怎么没听姨母提起过。”
明姝“啧”了一声,十分无语,“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不过多问几句绝尘大师的事,怎么就与信不信佛扯上关系?像绝尘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哪个不好奇他的庐山真面目,你不也很好奇么。”
“这倒是。”纪映雪一笑,道:“不过,咱们虽未见着他的庐山真面目,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就是他的年龄。”纪映雪得意地瞧了明姝一眼,分析道:“你想想,早在十多年前,绝尘大师的名号就家喻户晓,如今十来年过去,他至少也有三四十岁。”
明姝恍然大悟。
是啊!她忘了这茬!
所以,她在竹林看见的少年僧人绝无可能是绝尘本人。
想通后,明姝身心那叫一个舒畅。
可没开心多久,她又开始好奇起那位少年僧人的真实身份来。
观此僧相貌、谈吐、气质,绝非一般人物,兴许……是绝尘的弟子也说不定?
明姝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普天之下,实在再难找出那般绝色的人物,尤其还是个男人,若非后台足够硬,早被有心之人抓去调教成禁脔,哪会有现今的洒脱风姿。
一别五日,再次与景昂在一张桌上吃饭,他已成了个猪头。
当然不是真的猪头啦。
不过也差不多。
明姝端着饭碗,借着扒饭的功夫,仔细欣赏景昂那张肿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
“二哥,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