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了两个嗑瓜子的人。

动作熟练得也要了一把瓜子，静静等待着。

君朝点点头，“这几个都是好苗子。”

“但算不上是星斗门的。”

宁安接话。

君朝也并不在意师妹的话。

“那位外门弟子也是不错。”老先生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许诺给若黎的话。

那孩子也的确是优秀，如此好的心性，虽然资质不佳，但也不是不能后天弥补……

君朝顺着老先生的目光看去。

若黎穿着月白色的弟子服，眉眼间倒是与师妹相似，可周身气质散发出来的却是自信与蓬勃的野心。

君朝也曾在宁安处见过若黎，也知道她勤奋好学。

他点点头道，“倒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是此次试炼能通过，便入内门吧。”

老先生看着若黎的方向，抚了抚胡须。

老夫，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郑阁突然道：“若黎都完成问心试炼了，午大哥怎么还不出来。”

这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总会拿这二人做比试，或许是二人经历有部分相似的缘故。

若黎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家庭美满和睦，后来家里得罪了人，满门被灭，娘亲拼死护着她离开。

要说不同，也是有的。

午巳还有弟弟，还有牵挂。

楼遥君和郑阁能很快出来那是因为他们心思单纯，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磨难和心底深处的恐惧。

阿贵和这二人的经历不同，但是因为有午巳护着，也算是纯真无邪。

相比于这几人，承受了太多了的午巳……他的问心试炼，或许是最难的……

要问午巳心中最为恐惧的事……

午巳在幻境中并没有前者的画风奇特。

反而是尸横遍野。

午巳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状况，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得干呕。

他逃出来了，带着全部族人逃出来了……

可是他也杀了人……

他是无心的……

可是已经发生了……

“爹……娘……都怪你们，都怪你！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杀了爹爹和娘亲！……”

“他们就是个祸害！……赶紧报官，把他们抓起来！”

“我男人腿断了！是被他们硬生生扯下来了！”

……

谩骂声一片，所有人的脏话不要钱的说出口，宣泄着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午巳就像个罪人跪坐在地。

他口中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该死的！”

……

时间回溯至十一年前

一条小道上。

一群人衣衫破烂不堪，面容饥黄，显然是饿了很久。

他们神色中带着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惧，脚步踉踉跄跄。

杂草丛生的荒乱小道，骨瘦嶙峋的饥饿人群，惊慌失措的恐惧神色……

……手臂上一枚黑色印记……

这是他们最相似的共同点。

并不是灾荒年间，也不是贪官横行，他们却如此狼狈……

一个年迈老汉在队伍的最末尾，他的身侧是妻儿。

妻子头发散乱，全靠两个孩子扶着才走到现在。

两个孩子都骨瘦嶙峋，小的那个又因为早产，更显得娇弱可怜。

那年纪大些的孩子，正是午巳，娇弱的那个是阿贵。

幻境中的梦魇再次浮现在脑海……

“娘亲，我肚子好饿，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阿贵仰着头，懵懂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期待。

午钱氏用一只粗糙皲裂的手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尽管疲惫，尽管饥饿，依旧撑着笑，安慰道：“阿贵乖，咱们再等等，等我们碰到了村子，娘亲就给你讨吃的。”

“咱们阿贵做听话了是不是？”

“好。”

午巳默默撑着娘亲的胳膊，他的个头蹿的很高，营养不良并没有限制他的身高，同样也更加凸显了他的瘦弱。

似乎风一吹，他们就能倒下。

前面的人群突然传来慌乱。

“老爷子！”

“快！谁还有点吃的，快喂给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