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温离这性子有时候就跟枯井里的水一样波澜不惊,天塌下来他似乎都能淡定的执笔作画。
但有时候爆发起来,那就跟天上狰狞骇人的闪电一样,不,不能说一样。
只能说如出一辙。
就比如现在,他这身体又冒电了,周身一道道细微的紫电噗呲作响,那深沉的紫眸里更是风起云涌,面色自是不必多说,看一眼都怕他殃及无辜。
这是气大发了。
顾星河有种他人都没有的能力,就是不停的刷新楚温离的怒气值,似乎从没有上限,今日再次让大伙瞧见了暴怒的大执法。
长寿面的真相除了当事人不知外,其他人都知道,封莱仁和江坷互相捂住了眼。
家暴了家暴了。
吃席了吃席了。
秦越慌了,他恨不得把手伸进顾星河的嘴里,把那作乱的舌头给割掉,然后双手呈到师尊面前,任由师尊处置。
他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两边不是人,当初为了让师弟吃干净,扯了谎,然后又为了哄师尊,又扯了谎。
罪过!罪过!
顾星河僵硬的抬起头看着处于危险边缘的楚温离,他知道情况不妙了,却因脑子混乱,一时没想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嘴还被秦越捂着,耳边忽然传来秦越的声音。
“那碗长寿面……其实是……”
吞吞吐吐,哆哆嗦嗦,话未说完,就被人怒而打断。
“是什么是?!什么都不是!!”屋内一片静谧,说这话的人正是恼羞成怒的楚温离。
他平日里说话都是不紧不慢,就算是骂人,语速稍快些,也给人一种慢斯条理的感觉,而此刻,他的声音几乎像一把利剑猛地劈下,让人的心不禁震颤摇摆起来。
怒了,这是大怒了。
秦越忙把后话用力咽下,舌头不知往哪摆,不小心咬着了,疼得嘶了一声。
这桌上的饭菜还分毫未动,楚温离那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了,骨头被捏的咯咯作响。
狗都不吃?!
他头一次觉得尊严二字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就此生了裂痕,随即又觉得自己可悲可笑的很,竟是如此拙劣去讨好一个人,还换来一句狗都不吃!
楚温离终究没召出剎绝教训人,总不能因为徒弟嫌他的长寿面难吃,就要挥鞭抽人,这毕竟是事实,抽人便显得他堂堂大执法无理取闹了些。
楚温离只觉得待不下去,想赶紧抽身离开,他凉飕飕的撇了秦越一眼,留下一声‘好自为之’的冷笑,便拂袖离开了。
而顾星河,楚温离自始至终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令他感到十分不安。
这在场众人,连裴梦和上官神易都回过味来了,只有顾星河迟钝的可怜。
他下意识的想出去将楚温离追回来,但在这之前,他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师兄,师尊他到底怎么了?”他潜意识里不敢听那个答案。
秦越自从咬了舌头后,就变大舌头了,悲哀的摆摆手,不想讲话。
姜若雪叹了口气,好心解释道:“那碗长寿面,其实是师尊做的。”
顾星河:“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心脏就跟开了个窟窿似的,冷风往里头呼哧呼哧的吹,吹得他快摔下了椅子。
顾不得其他,顾星河连忙撑起身去追楚温离,结果因太慌张太着急,起身时腿没了主意,跟扭了似的,卡在了凳腿子里。
稍一用力,哐当一声,整个人便连带着椅子一起翻了。
众人:“......”
顾星河摔得脑子清醒了些,灵光一闪,已经想好了哄好楚温离的整个流程,于是爬起来一溜烟没了人影。
秦越仰天悲呼:“完了,我完了。”
江坷道:“不止你完了,我们也要完了。”毕竟这件事,他们都瞒着人了。
裴梦就喜欢看这种场面,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灿烂的笑容,“有趣有趣。”
这一餐热热闹闹的饭局,热热闹闹的结束。
众人各自回了屋。
上官神易喝了点酒,有些醉醺醺的。
路上,裴梦勾着上官神易的腰封,将人带到了自己房里,把人推到了床上,为他脱下了靴子,解了外衫。
两人虽是分着屋子住,但上官神易从来都不是个讲究人,两人相熟,就差没同穿一个裤衩子,因此每当喝多了后,两人在同一张床醒来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