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哪天会会她们局长——楚歌刚上来，没经验，一些事她也弄不懂。墨城这块，我还有点分量，等我给他们局长写篇稿子，发在我们报纸上，宣传宣传。我们那个可是国字号的，国家级大报，平时想让我们给宣传的，五万块钱打底，十万八万都是正常价，你说，送这么大个礼给她们局长，他还不乖乖把楚歌的工作调过来？”

楚歌听洪秀和金华谈论自己工作的事，非常感动。她一直觉得，洪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自己有能力，又愿意为别人着想，就是脾气差了点，嘴巴毒了点。

楚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感谢的话总显得太虚伪，她是个行动派，抢着把饺子煮了，又掂量着拌了两个小菜。洪秀去小卧室拿出一瓶红酒。

“红酒配饺子，中西合璧。”金华把红酒倒进高脚杯，先呷了一口。

楚歌最怕酒，不喝，金华和洪秀也不逼她，只管推杯换盏。两个人喝光一大瓶红酒，什么逛街小烧烤，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星期一，楚歌刚刚来到单位，就接到金华的电话，说是已经联系了局长刘航，马上过来采访。

楚歌坐立不安，一直等到将近十点钟，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刘小丽接了电话，立刻换了极温柔谄媚的声音说：

“局长啊，好，好的。”

放下电话，她的眼里充满了疑问，若有所思地说：

“秦楚歌，局长让你去一下。”

怎么是局长，不应该是金华吗？楚歌来不及细想，匆匆走了出去。

敲了门，进了局长办公室，楚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局长办公室说不上奢华，但也极有品味。楚歌刚来报到的时候去过一次。工作的关系，她平时从没机会到局长面前。楚歌其实很喜欢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官”，楚歌就怕得要命。

进了局长室的门，立刻，楚歌拘束得手和脚不知该放到何处，像一台用了太久没有了润滑油的机器，浑身上下忽然就变得麻木僵硬，全然不能自如地运动。

“局长，你叫我？”

情急之中，她蠕动着嘴唇，嗫嚅着。大脑一片空白，连这一句话大概也是出于某种惯性。

“嫂子。是我。快过来，坐这里。”

坐在沙发上的金华见了楚歌，弹簧一样站起来，好像楚歌到了她家似的，亲热地拉住楚歌的胳膊。楚歌被她拽到沙发上重重地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金华的记者证，还有她总背在身上的很男性化的公文包。

“怎么， 你们还有亲属关系？”

“可不是么，你看楚歌比我小，辈分却比我大，我还得管她叫嫂子呢。”金华的谎话张口就来，说得那个自然。楚歌却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成了她嫂子，局长要是问起来，那不糟了？

刘航高坐在局长的宝座上，并没有深究，就说：

“我这个人其实很低调，咱们工作是应该务实的，要多在实事上下切夫。我上任以来，以深入基层为原则，共建起乡级文化站36个，做到了乡乡建有文化站。”

“有没有与别人不一样的、有特色的做法？刘局你看，我们这种工作，就是要给人拔拔高。”

刘航笑了，说：

“能不能拔高，还不是你们那支笔说了算？前几天，《文化前沿报》的小记者硬是给我们曝了光，说我们忽略了农民的文化生活，春节期间黄赌毒盛行，你说她这不是扯蛋吗？她根本不了解情况，打麻将娱乐一下怎么能算黄赌毒呢？就算他们后来打了起来，住进了医院，影响很坏，也不能硬往文化生活匮乏这方面靠啊，这不是成心否定我们文化局的工作吗？”

刘航越说越气愤，楚歌吓得心突突地跳，这话听起来挺刺耳，仿佛有什么弦外之音。金华却并不在乎，大咧咧地说：

“《文化前沿报》的记者我都认识，省城这些报纸都归我们管，你说的那个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哪天我把他叫来，让他给你道歉。”

“一个女的，挺年轻。”

“一定是小丫，这小丫头，她要是知道咱们这层关系，打死她也不敢给咱曝光。好了，你等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随你处置——她昨晚还安排我吃饭了呢，真的，她是我小妹，听说我回来，早早就安排好了。”

“道歉倒是不必，”刘局长说，“上次我见过她，那态度也太横了。”

“没事，她们还不是得听我的，我们这些驻省市的记者，跟她们领导都熟，她要是再敢耍横，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吧，下次我来时把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