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长嫣脸色发白。
东境兵将良多,所需所费十分庞大。
正常情况下,东境所需的粮饷军饷等物资,一半由东境自给自足,一半则由国库拔供。
实在难以想像,从她进宫,这么几年,萧长凌居然直接断了粮饷的供给。
“你父亲知道萧长凌是薄情寡性之人,为了爱女幸福,他主动拒绝国库的供给,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由东境自力解决,而且还要年年上折感谢萧长凌的圣恩。”容凝语句清晰,声线平淡,语气没有情绪,可是听着依然觉得心惊。
特别是黎长嫣。
她手指紧紧的攥着,骨节发白,气息发急,眸中墨色浓郁翻滚。
这些年,她住在宫中华丽的丽景殿里,享受着盅虫带给她的欢愉,而疼她爱她的父亲,在东境为她提心吊胆,还要维护东境的安宁!
这一切都是源自她自己选定的男人——萧长凌!
回想当初,她初遇萧长凌,便直言要非他不嫁,现在想来,父亲劝阻时那担忧的眼神,能从她的记忆里翻出刺痛她的心!
“你父亲大概还能支撑两年,两年过后,你父亲倒下,接替他的,会是萧长凌选定的人,到时候,只怕你的处境……”容凝没有说完,留了半句,让对方自行去想像。
有时候不说,反而比说更有效果。
至于这些信息,全是真的。
事实上,换将的计策,甚至还有粮饷的事情,容凝也有参与,她唯一不清楚的是盅虫。
现在看来,就算是前世,萧长凌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她,对她,也还是真真假假掺杂其中。
“萧长凌的人选,我已经在信上和你言明了,若有一天你回去东境,可以自行去调查,也可以询问黎大将军,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
黎长嫣神色一动,她眸光轻颤,问:“我能回东境吗?”
“若是不能,我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呢?”容凝轻笑反问。
她脸上涂了黄粉,虽然容色折损,可是夜色烛辉之下,她瞳孔越发幽然透灼,被它注目,让人心悸,亦……心动。
黎长嫣忍着心中的激动,摇头道:“不可能的,如果我回东境,只怕他……他会立即向父亲发难。”
“你说的办法太愚蠢了,我们干嘛要选择这个?”容凝笑容自若,摇了摇头。
黎长嫣不解的看着她,片刻后才问:“你有法子?”
“要不然呢?”容凝笑着反问。
黎长嫣抿了抿唇角,轻咬薄唇,眸中带着些许期许的雾气,问:“什么办法?”
容凝浅笑,无害的容色却牵起一抹狡黠的邪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
黎长嫣出宫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扮成宫人才混出来的,要回去就有些麻烦了,于是容凝央安浮生帮她跑一趟。
安浮生当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可是耐不住容凝的请求,最后还是同意了。
两人走后,容凝独自坐在亭中,慢慢收拾棋子。
朱颜过来,看她一颗一颗的把黑白子分出放进棋盒里,脸上显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容凝头也不抬,兀自做的认真。
“安浮生最见不得凌乱,而且他下棋,习惯执黑子,所以你在一边服侍的话,记得把黑子放在左边,因为他习惯坐在左边。”
朱颜脸上的表情越发惊异,她脱口问:“你为何知道?”
“这个你不用问,我只是帮你更亲近他,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容凝放完最后一枚黑子,盖上盖子,把黑子放在了左边的位置。
朱颜眸中闪过一丝纠结的幽芒,最终,她又看向容凝。
容凝招手,朱颜在她清浅无害的神色下,不自觉的缓步靠近。
“朱颜,趁此机会,我再多告诉你一些。”
朱颜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为何……你要帮我?”
她虽然是这赌坊的小主,甚至是安浮生的近侍,可是她十分清楚,她的心再热切,安浮生也从来没有看进眼里过一丝一毫,而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真正的亲近他。
容凝所说,对她的诱惑力,十分巨大。
但是诱惑面前,要保持警惕,这是常识。
“因为我不想他继续孤单下去。”容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无奈和悲伤。
安浮生还沉浸在她的死亡之中,不能自拔,甚至他与现在的她接近,甚至无条件的帮她,都是因为那个已经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