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处比较幽静偏僻的地方,那里有大片绿幽幽的草地,还有几多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其中。
一座青石墓碑伫立在草地旁,孤孤单单地,只有风吹的声音。
有一个人坐在墓碑旁,一袭红衣散在草地上像是盛开的血花,美艳、鲜明,却充满凋零无助的凄美。
男人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自他有意识时他就在这,像是被墓碑束缚,他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只能呆在这里。
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李仲秀。
男人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死了。
吞毒自杀的。
前尘往事似乎随着身死已经如过眼云烟消散,那些爱恨仇怨,那些痛苦不甘,都仿佛眼前飘过的柳絮一样,被大风吹散了。
李仲秀并不觉得自己是含恨而终,赵去德已死,燕国朝堂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他没有什么遗憾的,反而感觉很痛快。
可是......为什么他无法离开这里呢?
只能日日夜夜坐在坟边,看着花落雨坠,看着夜影婆娑。所有的一切,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都在随着时间的逝去滚滚向前,唯有他,时间似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会像花一样开放,也不会像草一样生长。
他只能呆呆地坐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搁在臂弯里,昏昏欲睡。
直到有一天凌晨有人吵醒了他。
来人的模样很是俊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上挑的狐狸眼风情极了,他穿着一身绣制的黑色长袍,一束精致玉冠束起黑发,身上还披着墨色大氅,衬的人愈发俊逸,像是个矜贵的小公子。
只是他似乎有些失落,眼眸微垂着,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来到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眼眸微微一动,然后就不管自己身上的华美衣袍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两人脚尖对脚尖,都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前方。
燕九抱膝坐在地上,将小半张脸藏在大氅领口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孤零零的墓碑。
他沉默地凝视着,殊不知面前有一个人和他用同样的姿势,在看着他。
两人离得很近,李仲秀甚至能闻到燕九身上的冷香。
可是却又仿若隔着千山万水一样遥远,因为一条生死划开了他们的界限。
几缕墨发从玉冠中滑落下来,被风吹起,洒洒扬扬地飘在空中,给燕九平添了一种凌乱的美感。
“李仲秀。”
李仲秀听到他这样叫自己。
“我马上就要走啦,所以来和你道个别。”
走?去哪里?李仲秀有些疑惑,翎王攻入燕朝,燕九该是陪在他身边的啊。
“四年啦,没想到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四年,有时候还以为是一场梦......”
燕九自言自语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墓碑上,又似乎没有落在那里,目光没有焦距,更像在发呆。
李仲秀静静地听着。
“一一告诉我,经历的世界都是虚幻的,不过都是任务...”燕九轻声道,“可是一想到要离开,我还是有点难过。”
“但在一一面前,我又不能表现地太伤心,只能趁它不在自己叨叨几句,也没别的人可以讲。”
燕九伸出手捡起一根小木枝,有些自闭地在地上乱画起来。
“好烦啊。”燕九画了一会画烦了,耍脾气的扔掉小木枝,伸手在脏脏的地上抠搜起来,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李仲秀感觉有些好笑,在他印象里燕九应该是一个淡漠清冷的人,身有侠气忠胆,但为人低调,没想到他还有这副生动活泼的模样,像是一个耍赖发脾气的孩子,腮帮子都鼓鼓的。
燕九他......其实是这样一个人吗?
看着燕九在那自己对自己发脾气,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头顶上忽然缓缓立起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一条灰色的大尾巴也出现在他的身后,在空中发泄似的甩来甩去。
李仲秀搓了搓脸,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那两只耳朵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微微动了动。
燕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在地上涂涂画画,头顶的耳朵正好对着李仲秀的鼻尖。
李仲秀傻了......
就这么愣了好久,他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有些忍不住地朝那微微颤动的狐耳抓去。
他试探着伸过去,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狐耳尖尖的地方,但却从那里直接穿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