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在阿尔伯特眼中，自己已经不再是艾瑞莉娅。

白盈感受着自己体内紊乱的神魔之力，自嘲地笑了一声。

但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露惊愕，微微睁大双眼。

……这就是，令人凭空消失的秘术？

可是，当年理查德并未拥有屠灵百相之眼和光照耀世之眼，而根据描述，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消失，而不只是像她一样气息紊乱，分辨不清身份。

但如果，当年是有人利用了神魔之眼的力量，将理查德从人们的视线中转移。

神魔之眼突然出现在拍卖行，负责人不敢谈论拍品提供者的真实身份，国王身体的极度腐朽，甚至于让她第一眼就能判出死讯。

是的，她忽略了，没有什么是能让一个权势滔天的国王在一个魔法国度命不久矣的，除了不可逆的损耗。

真相的揭露如此突然，以至于她并未反应过来，直到被一道术式击中，身体重重地摔落。

白盈嘴角溢出鲜血，听见士兵正要朝这边过来查探，几乎是立刻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还有一点，她不明白。

国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是他的妻子，以世间最强大的龙族为后盾。

那是他的儿子，是百年一遇的天才魔法师。

无论是情感，还是权势，都没有理由，让他需要对两个最亲近的人下手。

也更没有理由，会只因为身体的损耗就放弃堪比神迹的菲洛索菲之眼。

除非，这是灵魂的献祭。

而只有龙心，才能让他得到救赎。

……所以，温尔默并不知道这一切，而是真的相信着她，才会带着亚伦前来龙冢。或许，爱戴着自己的父王，认为理查德就是那个凶手，直至死去。

【主人。】

一直一言不发的银色小球制止她。

【您不要再想下去了。】

这不是一个好结局，说实话，烂透了。

谋害了阿斯特丽德之后，满嘴鲜血的国王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好转。

白盈颤抖着手，失焦的双眸看着前方。

士兵列阵，一匹高大健硕的骏马停在了她的前方。

只有一种可能。

阿斯特丽德并没有巨龙血脉，甚至只是巨龙一时怜悯收养的人类孤女。

温尔默平静地看着她，微微攥紧缰绳，用一种很轻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要跟过来？”……你知道这个真相么？

白盈动了动唇。

“为了阻止您，我的殿下。”她的嗓音有些空灵。

“国王前晚病重离世，龙心已是无用之物，还请您迅速启程归国，稳定政局。”

没等银发蓝眼的魔法师开口，阿尔伯特就抢先说道，“胡说八道！陛下若已逝世，我怎会毫不知晓！”

对于施莱王室的动向，阿尔伯特好像从来没有预言准确过，哪怕一次。

否则，温尔默早该知道一切的，不是吗？

到底是他真的无用，还是刻意隐瞒？

白盈自然早有决断，于是微微侧头，将食指竖在唇畔，示意他闭嘴。

“我临行时，御医确实已经声明过父王的身体状况。”

温尔默垂下眸子，周遭如雪色般清冷寡薄。

“殿下！”阿尔伯特不可置信地打断，“您连老臣也不相信了么！”

她扯了扯嘴角。

“……老师，您僭越了。”

温尔默很难才说出这句话。

阿尔伯特面色煞白，颤抖的手指着马背上的高贵青年，又惊又怒，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那个入口仍流光溢彩，回转着磅礴而澎湃的魔力。

“艾瑞莉娅身负光照耀世之眼。”他唤了她的名字，“这是您说的，它可以窥见一切真实。”

所以她不可能说谎，光照耀世之眼也不会允许。

“回程。”没有必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如果此行顺利，她也不会冒着风险前来阻拦，在她本应该已经死亡脱逃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