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村，便远远看到了站在村口的顾老爷子。

顾念念有些感动，又只能等着顾三伯赶着车过去。

“爷爷。”牛车来到村口停了下来，顾念念喊了句爷爷，跳了下来。

动作潇洒果断，要不是因为衣服太厚，她还能更帅气些。

这个小小的动作勾起了顾老爷子久远的回忆，同样是牛车，不过一个是归来，一个却是别离。

人生无常事，活好放下足矣。

回忆里的笑脸跟眼前孙女的笑脸重叠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传承的意义。

“走吧，小心点。”顾老爷子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在前面带路。

顾家离村口很近，却又有些隐蔽，得绕过几家院子才能看到。

刚回来的顾念念并没有什么心情观察周围环境，不过现在倒是有那番心思打量。

可天已大暗，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爷爷，你吃过饭了吗？”顾念念看着前面的后脑勺问。

顾老爷子听她这么问，动作也没停，本不想回答，又在对上她眼神的时候，点了点头。

顾念念顿时开心地笑了。

她内心其实很清楚，作为她爷的其中一个儿子，而且还是死掉了的儿子，顾老爷子只要给口吃的她，不至于让她死掉，就可以了。

但顾老爷子，哦，不，应该说顾爷爷跟顾奶奶对她都有着偏爱，发自内心的偏爱。

这点让她很愉快。

她也更清楚，顾老爷子夫妇对她的宠爱全来自于她爸爸，哦，现在说的是阿爹。

不过，还是要感谢顾家并没有小说中那种奇葩家人。

顾念念想。

不过，后来的闹剧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回到顾家，吃完玉米糊糊跟一碗被迫喝的姜汤，她便暖暖入睡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顾老爷子把她叫到了村长家。

刚出门就被覆过膝盖的雪惊到了，没想到昨晚的雪下的这么大。

“汪汪汪...”还没走近，院子里头的狗就吠了起来。

顾念念顿时一阵讶异，这个时候还有人养狗？

这该有多喜欢那条狗？

因为三年自然灾害的原因，家里头连鸡鸭都没养，生怕畜生抢了人的口粮，谁还有想养狗呢？

这村长家的倒是有勇气，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村长家的自己谋利了。

走进去，跟顾家的布局大致上差不多，但只有三间屋子，比顾家的少了两间。

村长媳妇看见顾老爷子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上拿着玉米粒：“顾叔，你怎么来了？”

顾老爷子跟村长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告知村长媳妇。

顾老爷子听她这话，眼皮抬了一下，随后说：“顾山呢？”

顾山是村长的名字。

“啊？在屋里头。”村长媳妇惴惴不安地说着，对于顾老爷子，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毕竟当年她嫁给村长的手段也不怎么光彩。

“嗯。”顾老爷子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屋里头走去，还不忘把顾念念叫上。

屋里。

只见村长坐在一张泛黑缺了半边腿的凳子上，拿着一个铅笔头对着一个黄本本比划着。

“顾山。”顾老爷子喊了一声他。

村长顿时转过头来，看到顾老爷子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憨憨地挠了挠头：“叔，你怎么过来了？”

昨晚下了大雪，地里也铺了层厚厚的雪层，村里的老一辈讲今晚可能还会有场大雪，因此便没有继续铺干草。

怕把苗直接冻死。

顾老爷子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村长连忙知趣地把凳子让了出来。

紧跟着顾老爷子的顾念念眼角抽了抽，她真的发现她这个白得的爷爷真的太会端着了。

“镇上上学的名额还有几个？”顾老爷子问。

村长被他这么一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被老爷子扫了眼，才急急道来：“顾叔，没了。”

“没了？”怎么会呢？昨天还有名额来着。

时刻注意他表情的村长连忙接着解释：“叔，这不是没什么人愿意花钱送孩子去镇山读高中，让我们随便选个成绩好又愿意读高中的学生去吗？而且...”本来就只有三个名额。

“就随便选了？”顾老爷子说。

“啊。”村长直愣愣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