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飘进易初耳朵里。
又从耳朵飘进心里,化成寒霜。
易初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的男人:“放心,我也不想给你生孩子。”
男人坐下来,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
易初闻着烟味又难受得想吐,一时火冒三丈,猛地起身从他手里抢走那根没抽几口的烟,掐灭扔掉。
“我就是给天底下最穷的男人生,也不会给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变态生!”
易初气极就会哭,一哭气势就弱了。
明明是愤怒,听着倒像是因着他这句无情的话而委屈至极了似的。
晏霖像是听了个笑话,冷笑一声,用最平淡的语气讲出最恶毒的话来:“那你们一家三口,哦不,还有你妈,你们一家四口,可得因为你这个扫把星而倒霉了。”
易初怒火攻心,气得都感觉不到胃疼了,跳下床来,指着他骂:“跟了你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有什么权力决定我生还是不生?肚子长在我身上!”
晏霖不置可否,慢悠悠点两下头,挑了挑眉:“是,肚子长在你身上。不过易初,你别忘了,你妈的命在我手里。真以为自己那么特别?老子搞谁不行偏得搞你?就你这点姿色,出去卖一个月,赚的钱都没给老子搞一晚上赚得多。”
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来,不轻不重拍拍她的脸:“老子搞你,是你的福报,别他妈不识好歹。”
易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什么也不想说。
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心上被人一刀接一刀地捅,淋漓鲜血奔涌而出。
以往她也会跟晏霖闹。
骂啊打啊挠他脸啊,闹得很凶很凶。
闹一整夜。
可是这会儿她太累了。
闹不动,也不想闹了。
她木木地站在原地,直到晏霖离开卧室很久,才上床坐着,抱着腿,背靠在床头,下巴抵在膝盖上。
其实已经难受到极点了。
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她就是哭不出。
用力掐自己腿上的肉,掐到发紫也哭不出。
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易初想,哭出来,好受一些,或许就没那么想死了。
她怎么能死呢?
她死了,母亲怎么办?
况且,在晏霖眼中,她易初,连死都不配。
死,都算便宜她了。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变本加厉折磨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
廖姨进来送餐时,看见易初已经躺下了。她刚听见廖姨在外面敲门,就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
屋里没人回应,廖姨不放心,直接开门进来,走到床边,轻声问:“易小姐,吃点东西吧,早上都没吃,胃肯定受不了。”
易初不想难为她,在被子里淡淡地说:“拿走吧,我不吃。”
廖姨端着餐盘等了一会儿,最后长长叹气,转身离开。
直到晚上十点,保姆总共进来送过五次饭。
廖姨何姨换着来。
每回过来,都要苦口婆心劝她一番。
何姨心思没廖姨缜密,说话做事也略显莽撞,一心急,直接跟易初说:“别为了男人委屈自己呀!孩子,男人说的话,好话坏话,都当不得真。为了他们吵架,更是不值当。”
这些道理,易初哪能不明白呢?
可是就算明白,又有什么用?
易初到底一口东西都没吃。
过了十二点,身体极度虚弱和疲倦,易初撑不住快要睡去时,卧室门忽地被推开,灯光亮起,晃得易初眼睛疼。
她把眼睛紧紧闭着。
裹在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
她不睁眼,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腕子却被人抓住,狠狠一把将她拽起来坐着。
易初睁开眼睛,空洞的目光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倒像是头一天认识他。
“你他妈搁这儿演什么苦情戏?”晏霖走过来,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易初,冷脸呵斥道。
易初仍是默默看着他,半晌才开口:“我妈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除了她,我没别的亲人了。”
她仰头望着他,跟她玩了一天捉迷藏的眼泪,这会儿终于,终于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流着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