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马车内静默了一瞬,透过剔透的镜片,安玉满发现顾胜奕的眸色愈发深沉。
“怎么了顾院使?”她歪着头问。
顾胜奕一把抓住她的手,嗓音冰冷,“别动。”
他的左手抓着鉴镜,右手缓缓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哪来的孤魂野鬼,快从这孩子身上出来!”
安玉满愣了,一时间都忘了抽手,“什么孤魂野鬼?”
透过鉴镜的琉璃镜片,顾胜奕分明在面前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见她不承认,他浑身杀气更甚,雪白的剑身已经抽出了大半。
“嘶......”
手被攥的生疼,安玉满忍不住轻嘶。
这一疼,倒是让她明白了顾胜奕为何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是,顾院使,你听我说!”
安玉满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按住他那把快要出鞘的剑,同时在脑内质问系统。
“系统!”
“宿主,我在。”
“这鉴镜原来还能看到我的魂魄吗?”
“是的宿主,鉴镜具备鉴别人、魂、妖、精、魔、怪、神的功能,魂包括生魂和鬼魂,所以宿主也能被看到。”
啧!
早知道她就好好看看这东西的说明了!
安玉满满腹后悔,但此时也无事于补。
“那我能把系统的事告诉他吗?”
事到如今,她总得给顾胜奕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真的可能被他给抓起来。
“宿主,系统的存在不管您通过书写、口述还是暗示都是无法泄露给其他人的。”
好家伙,意思她想实话实说都不行了。
眼看顾胜奕浑身杀气越发凌厉,安玉满脑子转的飞快。
终于在脖颈上的皮肤被冰凉的剑锋触碰的那一刻,她瑟缩了一下面色反而回复了平静。
“顾胜奕,我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我是九重天上的玄女,此次下凡就是为了解决即将降临凡间的苦厄。”
安玉满故意板着脸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菩萨低眉般慈悲和肃穆。
她被迫给自己套了一个马甲。
“什么苦厄?”顾胜奕抿着唇,目光如刀般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说你是玄女,有何证据?”
安玉满能听出他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质疑和刺探,但这也是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时的正常反应。
她摊开手掌,上一秒掌心还是空荡荡的,下一秒就多出了一件与顾胜奕抓在手上一模一样的鉴镜。
“这法宝其实是我从天上带下来的,为的就是给予凡人能够辨别灾厄的本领。”安玉满继续瞎编。
顾胜奕睫毛微颤,暂时放下了她的手,然后单手将两个鉴镜都抓在一起。
两个鉴镜从外观上看别无二致,甚至连上面细微的花纹和宝石的大小都一模一样。
分别透过两块琉璃镜片看去,确实能清楚的看到那个陌生女人的样子。
这东西确实不假。
心里仍然抱有许多怀疑,但顾胜奕还是放下了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后收回了腰间的剑鞘。
见状,安玉满暗自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
“那所谓的祁光真人也只是玄女你的幌子吗?”
顾胜奕依然举着鉴镜,不愿意错过她的任何异动。
“不,祁光真人是凡间的修者,他虽是凡人之身,但早晚会有飞升成仙的一日。”
安玉满抬眼,眼里带着三分莫测,“前不久的飞星便是灾厄降临的预兆,这龙润城里的怪物亦是。”
顾胜奕略一思索,接着问,“所以那日也是玄女从贯笑巷将我救回?”
安玉满点点头,“是,你是大霖的良臣,本就命不该绝。”
或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监视球一直带在身上,她也就不能顺着定位找到他,说他命不该绝是毋庸置疑的。
“呵呵,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家中几十口人就不会被那些贼匪给杀了......”
顾胜奕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无力的向下垂着,片刻后抬起头目光晦暗如墨,“玄女,这难道也是命中注定吗?”
安玉满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手上似模似样的掐算了几下。
“你不必颓丧,我算到你家中有人尚在人世,至于能否重逢,就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
顾胜奕双眼豁然一亮,就像是兀自出现在漆黑的夜空的长庚星,随后很快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