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撒亚抱在怀里的弗西,出奇的没有感到僭越和冒犯。
他看着军雌紧紧绷起的脸,眼神中透露出隐隐的担忧和焦急,尽管大步走的很快,但抱的却很稳,弗西没有感觉到丝毫颠簸。
只觉得一点点攒紧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轻轻的抚平,然后放松下来。
他感觉到内心的变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这种安全感包围,然后黑色的小脑袋轻轻的靠在了军雌的胸前。
撒亚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随后速度陡然加快。
回到弗西住处的时候,诺亚医疗团队面色严肃,严阵以待,他们迅速接过小雄虫,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为首的医生才终于松了口气。
头发花白的雌虫笑眯眯的看着弗西,语气沉稳,带着安抚的意味,“听里德说殿下最近总是做噩梦,有些惊惧和思虑过重了,不过没什么问题,好好吃药,调节好心情就没事了。”
里德闻言,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察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弗西安然无恙,在场所有雌虫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下来。
除了一个人。
在确定弗西没事以后,里德带着一众雌虫向外走去,眼力见极好的给撒亚留下和殿下独处的空间。
医疗部雌虫想要八卦的心都快写在脸上了,可还是被微笑着的铁面里德毫不客气的请了出去。
乌泱泱的人井然有序的出去后,偌大客厅里只剩下撒亚和弗西两个人。
从见面开始,撒亚一直紧紧握着的他手,检查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弗西很久以前就觉得撒亚的手很漂亮,手指瘦削修长,骨节分明,因为操纵机甲的缘故,手掌处有薄薄的茧,但算不上粗糙,握住他的时候,可以把他小小的手整只拢在手心。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他,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哪怕是梦中感情不和的上一世,都各自包裹着厚厚的一层躯壳,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依然能毫不犹豫的撕破躯壳冲向他,始终坚定不移的保护着他。
弗西看着撒亚的眼睛许久,狭长漂亮的银色眼眸里就这么不避不闪的倒映着他的模样。
突然间,弗西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没有那么脆弱,他只是……
他只是……
豆大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一颗颗夹杂着迷茫、委屈和恐惧的透明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撒亚和他相握的手上。
他只是害怕。
从梦醒的第一天,他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经历过自己的死亡,经历过那么惨痛的背叛,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所谓?
虽然梦里他已经有三十四岁的年龄,可这个年纪在虫族漫长的生命中太微不足道了,他还是个实在太年轻的雄虫。
从出生就无忧无虑高高在上的雄虫,一朝被宠爱信任的雌侍背叛导致全部出行人员死亡,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脸孔被鲜血沾染,先是军雌、亚雌、雌侍、最后是雌君和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的自己……
梦中醒来后,他只觉得到处都是看不清的危险,那么大型的异兽暴动、甚至上将的星舰都能做手脚,根本不可能是一人所为,除了维乐,还有谁?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的?为什么是他?谁是能信任的?谁能护住他?
除了等级一无是处的小雄虫,在佯装镇定这么多天后,终于被一点线索压垮,对,不是高兴,是压垮。
他从没想过自己要经历这些,他只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和无措的迷茫。
只知道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小雄虫现在被迫逼着自己一点点成长,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撒亚简直像是书中描写的一束光,不,不只是光。
黑暗的迷雾中人影交错,他只能跌跌撞撞的磕碰着、试探着,然后蹲下身子低头蜷缩着,害怕向前。
可是撒亚却直接抱起他,以一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强硬姿态,不容拒绝的带着他划破黑夜冲出去。
仿佛只要他站在那,他就可以永远安心。
撒亚不知道弗西怎么了,只知道即使难过的那么具象化,弗西也没有哭出一点声响,只是沉默的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烫的他手掌都有抽搐般的灼热感。
他只觉得心里涨涨的,酸涩流过心脏像是快要溢出来,他握紧弗西冰冷的手,与之同时产生的,还有冰冷刺骨的杀意。
上次餐厅一别后,他就像被默许了一样时常出入弗西的住处,弗西的全部信息甚至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