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听俯身在监视器前,一丝不苟地跟导演杨铭一起回看刚才的拍摄。
画面播到末尾,杨铭称赞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他站起身对着韩江听连比带划,指教下一幕戏,倾囊相授。
司奇这两天格外安静,能动手的绝不动嘴,跟在韩江听身边如影随形,时不时地心虚瞄他两眼。
“司奇。”
韩江听仰头喝了两口温水,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的时候,慢悠悠地叫了一声。
司奇那一有事就无意识紧皱眉毛的毛病,根本藏不住心思。
“啊?怎么了韩哥?要补妆吗?”
韩江听将他这两天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眼里,倒是惊讶能坚持这么久还不说出来。
他思忖片刻,眯着深眸:“你那天送她回家,有说什么吗?”
“梁…梁律师啊,”司奇接过水杯的手一顿,后背慌张得开始冒汗:“我…我们能说什么,我们没说啥。”
说到后面司奇为了让自己信服,斩钉截铁地否定。
韩江听勾起嘴角,凶光大作冷笑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聊着聊着,就问了一下梁律师大学是在哪上的。一说竟然跟韩哥你一个学校,真是好巧,好巧。”
司奇对上那双幽深如狼的瞳孔,心头一跳,避重就轻地嘿嘿一笑。
韩江听眉头挑了挑,一脸听他胡诌的表情。
司奇迎着他灼灼目光,额头上的汗如雨下。
“还聊了你手腕上的疤……”
磕磕绊绊把医生的假设都复述一遍,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韩江听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像是有些期待:“她怎么说?”
“梁律师语气有惊无险地说了句‘幸好’。”
幸好是糖做的玻璃瓶,幸好没有伤到手筋。
韩江听转头背过身,目光清远柔和地望着剧务调整场景,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司奇只望见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的反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忐忑地准备着下一幕拍摄计划。
……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彭杰陈述这些,之前因跟嫌疑人有关系,避嫌原则同事们没跟他说漏一个详细的内容,眼里心疼的泛起泪花。
彭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茫然,只知道是常警官请来给他的辩护律师。
彭杰眨着眼静静地望着梁浅,依然没有说话,嘴唇嗫动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梁浅将手里的文档盖上,从他沉沉的瞳孔中敏感地感知到他心绪起伏。
“怎么了?”她问。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些。”彭杰回。
坐在一旁的常警官有些怔愣,满眼疑惑,按常理来说,为了了解全面,警察问话的时候就会有这些延伸问题。
可以说是惯例,但为什么彭杰说终于有人问他这些?
常警官沉思片刻,脸色越发阴沉。
他从旁插声:“你孙叔他们都没问过你?”彭杰无声地摇摇头。
梁浅和常警官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心里有了结论。
“那,有过对吧?”虽然是疑问,但梁浅说得很肯定。
彭杰眼珠转动,大腿上的手指甲不停地用力扣着手心。
“在学校男厕所强迫我穿女装,不穿就打我,肚子大腿全是淤青......”
常警官牙关咬紧,沙包大的拳头捏得发白。
“在食堂让我把他们的剩饭吃掉,不然就全倒在我书桌里......”
常警官额头青筋暴跳,“砰”的一声把发硬的拳头砸向铁桌。
“这群畜生,仗着家里有钱干这些王八玩意儿!”
常警官骂骂咧咧,一时间吓得彭杰浑身颤抖。
梁浅冷眸闪烁,对上彭杰受惊地目光,冷静地追问:“有告诉过老师吗?”
彭杰将心神集中在跟梁浅的对话上。
“有,老师让他们做过检讨,也私下向我道过歉,但......”他曾经单纯地以为辱骂殴打就此停止,苦笑着,“反而下一次会被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告诉老师没有用,说给奶奶只会徒惹伤心。
梁浅接手那么多类型的案件,牵扯到校园暴力的数据居高不下。
每次听到被施暴者云淡风轻地陈述被暴力的过程,内心无比沉痛。
更无奈的是,没成年的施暴者也不会收到法律惩罚,学校和老